動物小說 | 小狼伊諾（13）：破冰

伊諾跟着哈瑞回家的時候，其他狼見到伊諾，都沖伊諾點頭緻意。伊諾也出于禮貌點頭回禮，隻是突然被大家關注，伊諾感覺有些别扭。

哈瑞看出了伊諾的不自然，對伊諾笑着說道：“你要慢慢習慣，你現在是族群裡的戰鬥英雄了。”

伊諾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甯願不要做這個戰鬥英雄。其實，我今天能殺死那匹荒原狼，都是曉冬的功勞。”

哈瑞思索了片刻，說道：“我知道。我也理解你的苦衷。但是你也知道，曉冬他跟你有些不一樣。曉冬身體裡流淌着荒原狼的血，若不是你今天身陷險境，他可能并不會對那些荒原狼發起攻擊。”哈瑞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并不是我不救你啊，我實在是沒曉冬跑得那麼快。”

伊諾笑了笑，說道：“我知道。曉冬速度快，出手也準。我有很多戰鬥技巧都是從他那裡學的。”

“嗯。”哈瑞點了下頭，繼續說道：“伊諾，你要知道。有時候，在族群裡生存，并不是越強大越好的。維肯就是一個例子。他被驅逐，不單單是因為與灰熊作戰失利，而是因為他太強了。他讓族群裡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所以，本才把他驅逐了出去。”

伊諾聽到哈瑞的話，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又好像慢慢體會到了話中的含義，對哈瑞說道：“這麼說，曉冬可能永遠都隻能做二等公民了？”

哈瑞沒有直接回答伊諾的問題，而是停下腳步，幽幽地說道：“我總感覺，曉冬不會一直留在我們族群。他很有可能會在将來的某一天離開我們。”

“那……他的媽媽怎麼辦？”伊諾說道。

“對。那可能是曉冬唯一的牽絆。”哈瑞回應道。

兩匹狼繼續往家的方向走，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伊諾又說道：“我好懷念我們在一起看守西部邊界的那段日子。是不是以後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時光了？”

哈瑞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對伊諾說道：“伊諾，狼都是要成長的。有時候，成長會給我們帶來一些複雜的思想。這些複雜的思想會讓我們更善于思考，但同時也會使我們脫離純真。但我想，隻要你時刻提醒自己不要丢失少年時的本真，便不會成為隻為利益驅逐的走獸。”

伊諾認真揣摩着哈瑞的話，然後贊歎道：“哈瑞，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深度了？”

哈瑞哈哈大笑了兩聲，說道：“我這不是老自個兒，沒事兒就瞎琢磨呗。哪像你那麼忙，有時候大半夜也不閑着。”

伊諾這才意識到自己晚上偷溜出去，哈瑞原來是有察覺的。伊諾幹咳了兩聲，故作鎮靜地說道：“有時候，可能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晚上會鬧肚子。”

哈瑞一邊走一邊佯裝哀歎地說道：“不要丢失本真呐。”

伊諾又不好意思地攆上來，問道：“哈瑞，你也不小了吧，你幹嘛老自個兒呀？”

“怎麼？你還擔心起我來了？”哈瑞笑着說道，“假如你有個女兒，你會願意讓她嫁給我這個獨眼獸？”

伊諾一邊思索着一邊說道：“等我的女兒長大，你也好長成一匹老狼了吧？”

“唉！”哈瑞又哀歎了一聲說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伊諾又停下腳步，對哈瑞說道：“你先自己回去吧。我想去找曉冬。”

“你不先回去休息一下麼？”哈瑞問道。

“不了。”伊諾回應道，“有些話，我一定要跟曉冬當面說清楚。”說完，便調轉方向往雜毛家的方向跑去。

當伊諾來到雜毛家，發現雜毛并不在家。他的媽媽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伊諾閉上眼睛，開始憑嗅覺來确定雜毛的方向。一陣風從西北面吹來，隐隐約約的，好像帶來了雜毛的體味。伊諾便往西北方向去尋找。

越往西北方向走，雜毛的體味越明顯。最後，伊諾發現了雜毛。他正在冰河邊下追逐幾頭馴鹿。

伊諾細看後發現，雜毛的目标好像并不是馴鹿群裡的小鹿，而是一頭成年雄鹿！作為一匹還未成年的狼，要單挑一頭成年雄鹿，那可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伊諾想沖上去幫助雜毛，但又擔心自己這樣做，雜毛會不高興。他隻好匍匐下身子慢慢靠近，心想若雜毛真的陷入困境，他再現身相助。

雜毛與那頭成年雄鹿好像已經僵持了很久。那雄鹿揮動着它頭上的犄角，雜毛很難近它的身。而當雜毛挪動腳步想要繞到雄鹿側面的時候，雄鹿也立即調整步伐，始終用自己那長長的犄角對着雜毛。

雜毛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開始繞着那頭雄鹿瘋狂奔跑起來，一邊消磨着雄鹿的注意力，一邊尋找時機。那頭雄鹿好像被雜毛繞得有些暈了，它腳下的步伐突然變得淩亂。雜毛看準了時機，猛地撲了上去。那雄鹿想要用犄角去抵擋已來不及，背上被雜毛咬了一口。等那雄鹿再回頭用犄角去頂雜毛的時候，雜毛又靈巧地躲開了。

伊諾趴在一個小土丘的後面，觀察着雜毛與雄鹿的對戰，不禁對雜毛的身手又心生贊歎。

雜毛躲閃開後，開始站在那裡喘息。剛才的狂奔也消耗了雜毛很多體力。而這時，那頭馴鹿不知是惱怒了，還是發現了雜毛的疲憊。它竟主動出擊，沖上前去用犄角頂雜毛。雜毛躲閃不及，竟被那雄鹿的犄角直接掀到了半空中，然後又狠狠地摔在地面上！

雜毛還沒從地上爬起來，那雄鹿又準備再次向雜毛沖去。如果伊諾這時再不出手，雜毛很有可能會喪命在那鹿角之下。伊諾急忙發力向那頭雄鹿沖了過去。那雄鹿沒有料想到旁邊又沖出一匹狼來，直接被伊諾撞翻在地。

“曉冬！你沒事吧？”伊諾轉頭朝雜毛喊道。再回頭時，那雄鹿已爬了起來，又沖伊諾沖了過來，伊諾趕緊往旁邊跳開躲避。

那雄鹿什麼也沒頂着，又擡起頭來尋伊諾，并再次将鹿角伸在前面，沖伊諾奔來。

伊諾第一次與這種大家夥對戰，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被鹿角完全籠罩住，根本無從揮爪下口，隻有拼命逃跑躲閃。可那馴鹿的奔跑速度也很快，它緊跟着伊諾，鹿角也離伊諾越來越近！

正當伊諾感覺自己的身體要被鹿角刺中的時候，那雄鹿卻突然停了下來。伊諾回頭，發現雜毛又跳到了雄鹿的後背上。雜毛将兩隻前爪嵌入了雄鹿的頸背，後爪拖在地上，嘴上正在拼命撕咬着雄鹿的脊背。那雄鹿用後蹄去蹬雜毛，同時又回頭用犄角去頂。

伊諾看到那雄鹿将犄角往身後伸，脖頸前面失去了防護，立即飛奔過來，照着雄鹿的喉嚨便咬下去。可誰知那雄鹿的皮毛竟非常厚實，伊諾一口咬下去竟沒咬透。而這時雄鹿又回過頭來，搖晃着鹿角來尋伊諾。伊諾不敢松口，一邊用前爪抓住雄鹿的脖頸，一邊用後爪跐住雄鹿的肚子，嘴上繼續發力。那雄鹿疼痛難當，又擺脫不開這兩匹狼，隻有拼命狂奔。

當那雄鹿狂奔起來，伊諾感覺自己很難再抓牢它了。但如果這時松開爪子，自己勢必會葬送在雄鹿的飛蹄之下。情急之下，伊諾把全身的力氣都彙聚到前半身，松開了後爪，用前爪抓緊了馴鹿，然後松開口，脖頸後傾，又對準雄鹿脖頸上的傷口狠命地咬下去。伴随“咔呲”一聲，雄鹿的鮮血噴湧了出來！

那雄鹿又狂奔了數十步，才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伊諾和雜毛也都從雄鹿身上摔了下來。那巨大的沖擊力，使伊諾在地上一連翻滾了好幾下才停下來。

等伊諾漸漸恢複意識，發現雜毛已來到他的身邊，正在呼喚着他的名字。他看到雜毛沒什麼大礙，咧開嘴笑着說道：“你沒事，太好了。”

“你有沒有事？能不能站起來？”雜毛焦急地問道。

伊諾試着動了下四肢，都能動，隻是感覺後爪有些疼。心想應該是剛才在雄鹿身下放開後爪的時候，後爪拖拉在地面上，蹭破了皮肉，不過好在沒傷着筋骨。

伊諾忍着疼痛站了起來，說道：“我也沒事。”

雜毛看到伊諾身上都是血，後爪也受了傷，心裡頓時很難過，說道：“伊諾，謝謝你救了我。我真蠢，居然想要自己挑戰一頭成年馴鹿。”

伊諾笑着說道：“今天早上你也救了我。我們算是扯平了。”

雜毛想到早上的事情，又陷入了沉默。

伊諾又說道：“曉冬，我來找你，是有些話想要跟你說的。”伊諾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想說的是，不管其他狼怎麼看，我始終把你當做是我的好兄弟。是你教會了我捕獵，我也是因為你決定留在這個族群。我不想因為其他狼的幹擾，影響我們兄弟間的感情。”

雜毛聽到伊諾的話非常感動，但他似乎不想将這份感動流露出來，便又笑着說道：“好啦好啦。什麼其他狼，你把首領說成是其他狼，你想造反啊？”

伊諾也笑了起來，心想把本說成其他狼好像是不大合适。轉頭又看到那頭馴鹿，便對雜毛說道：“我們有好吃的了！”

兩匹狼來到那頭馴鹿的身邊，大快朵頤起來。正吃着，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有好吃的也不知道叫我！”

伊諾和雜毛回頭去看，隻見是美雪走了過來。

伊諾連忙起身說道：“正想吃飽了去找你呢，沒想到你自個兒來了。”

“哼！”美雪假裝生氣，“兄弟第一，自己第二，我第三，是麼？還吃飽了再去找我。”

“我……我……”伊諾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美雪，脫口說道：“我給你帶條鹿腿去還不行嗎？”

“不行！”美雪嗔怒道，轉頭又笑着說道：“至少得兩條才行！”

“你們能給我留一條後腿嗎？我被它踢得現在還疼呢。”雜毛一副委屈的樣子。然後三匹狼又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一會兒，美雪又說道：“伊諾，對不起。早上，我光想着我自己了。你能為曉冬出頭，真的很了不起。”然後她又轉過身來對雜毛說道：“曉冬，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在怪我爸爸。他對你有偏見，我也很生氣。但是請你相信我，他是他，我是我。你、我、伊諾，咱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嗯！”雜毛朝美雪點了下頭。他突然感覺自己有很多心裡話想對伊諾和美雪傾訴，但一時間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伊諾又對美雪說道：“你真的不怪我了麼？”

“我暫時呢，先不怪你了。”美雪轉着眼睛調皮地說道，“但是你也不能忘記你的承諾，必須得盡快兌現才行。”

“哎呀！”伊諾又驚叫起來，“我剛剛好像撞到頭了。你說的是什麼承諾，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哼！”美雪又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是不是要讓我打你，你才能想起來啊？”說着，便伸出前爪來要打伊諾。

伊諾趕緊躲到雜毛的身後，笑着喊道：“曉冬，救我！”全然忘記了腳上的傷痛。

雜毛夾在他們兩個中間，無奈地勸道：“你們别鬧了。”而伊諾與美雪仍追逐打鬧着，都沒有注意到雜毛那無奈的表情是那樣的真切。

午後的陽光穿過雲層傾灑下來，照耀着這廣闊的冰原，也照耀着這三匹悄然成長起來的小狼。那冰雪下面的植被，也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了嫩綠的新芽，有的新芽竟不畏寒冷，破冰而出，在這暖暖的陽光下肆意搖曳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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