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恍惚的人》

記—《恍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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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是否就是一場走回原點的旅程,人生的終點是否恰恰就是起點,在讀完有吉做佐和子的《恍惚的人》不禁再一次想起這個問題。


作為一部以阿爾茨海默症患者立花茂造為引,闡述社會老齡化問題的作品,《恍惚的人》從多個角度剖析了社會老齡化所帶來的問題,并通過書中各個“獨立家庭”反映了問題本身對家庭帶來的沖擊。而通過敬老院與其他機構,則影射了這個問題的解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塑造人物形象的同時,隐藏在其背後的其他社會問題也被一一指出。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句老話應用于書中多個家庭再合适不過。雖然是同樣的老齡化問題,但這個問題帶來的各種各樣的沖擊是所有家庭的需要面對的。無論是信利還是昭子在各自事務所聽到的其他同事家的老人表現得種種,還是鄰居家裡老人,每一家的老人都在進入老齡後表現出了種種“詭異”的行徑。雖然後面出現的“啃白骨”或榻榻米上的排洩物令昭子“崩潰”,相比之下立花茂造已經是一位相對“乖巧”的老人了。對于普通個體家庭而言有一位阿爾茨海默症患者是具有相當大的沖擊的,尤其是家中的主婦。對昭子而言,半夜時而出現的野獸吼叫,以及茂造兩腿之間的清潔令其尴尬且無奈。而對信利而言,更多像是一種來自精神的“恐懼”,雖然文中并未用到這兩個字眼,但從他“打聽”了諸多有關衰老的事情以及每次面對父親出現難堪場面時的無措,“爸爸就在我人生的延長線上”是信利面對以後無奈且悲涼的總結。而信利的感歎也從側面指出了所有的家庭不得不面對老齡化帶來的沖擊和沖擊襲來時的無奈。


書中另一個和老人有關聯的是敬老會館,養老院以及各個辦事員,而她們的存在和對昭子提出的種種問題的回答,也表明了整個社會在面對老齡化問題時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書中首次出現的是梅裡敬老會館,敏曾描述梅裡敬老會館裡很熱鬧,但是茂造隻是“在角落裡抱着膝蓋打盹兒”,這是社會和老人之間的關系。社會是熱鬧的,繁華的,絢爛的對茂造而言還不如一隻鳥兒能令他微笑。同樣,福利幹事是負責的,及時到立花家了解情況,但對于昭子的種種提問,并沒有給出更好的答案也隻能表示“不幸的老人多的是”。社會在面對老齡化問題時是無奈且糾結的,到底應該根據什麼樣的準則,給予多少撥款資助,建立多少的養老院,或許現狀就像福利幹事說的那樣,“現在沒有空床位”。在解決老齡化的問題上,社會能做的更多是準備更多方案,但是目前真正的解決或許像等待“空床位”一樣還需要等一段時間。


通過仔細去揣摩書中的各個人物形象,其實很多隐藏在老齡化問題背後的其他問題也能被一一發現,而這其中的有關人性的問題是無法繞開的。書中提到一位老人,“老人眼瞎耳聾,又無法咀嚼,要從鼻孔裡插入塑料管,用泵輸入流食。這種狀态下,隻要泵不出故障,人還能活二十多年“。信利覺得戰栗,這是書中為數不多的描寫出信利,一個經曆過戰争的人的恐懼表現。從時下最流行的人文主義出發,對這位老人的做法無非是最正确的,生命是比任何都寶貴的存在,自然也要極力避免令其消亡。但如此沒有尊嚴的活着是否還能稱之為活着也成為了近些年來熱議的話題。門谷家的老婆婆每次“希望早點死”時,也顯示出來老人在面對衰老時的最後一絲絲掙紮。越來越多的子女在老人僅靠儀器維持生命體征時選擇放棄,有些人默默緻哀,而有些人大罵不孝。當一個人的“靈魂”已經消失時,他的軀殼是否還應留在這世間。到底是在玻璃對面看着那副軀殼,還是在心中懷念已去遠方的靈魂。敏說的是“爸爸媽媽,你們可不要活這麼大年紀”,或許在他看來這種情況是絕對無法應對的,或許是希望父母免于這種苦難,或許隻是單純的一句來自青少年的調侃。但是在茂造去世後,他說到,“媽媽,如果能在讓他多活些日子就好了“。或許隻要當真正消失時,才會明白失去的是什麼。


衰老是時間存在的痕迹,是我們觸摸時間的證明。阿爾茨海默症會讓人一點點倒退,直至歸零,油盡燈枯。人的一生是否就是一個圓,走完一生最終隻是不停的向起點奔跑。書中提到許多茂造和孩童時期的敏相似的地方,是否也在點明,我們終将成長,我們終将衰老。如果起點既是終點,那人生豈不是毫無意義。茂造或許已經給出答案,那一朵被雨水打濕的亮麗的盛開着的玉蘭或許就是生命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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