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三兄弟 第14章 記憶消失

這天早上，阿蘭去做了各種身體檢查，她拿着一堆檢查報告去排隊找醫生。

輪到她的時候，醫生看起來既忙碌又煩躁，因為這個醫生的腦袋和眼神，似乎沒有想要擡頭看阿蘭和口罩老三的意思。他的一隻手一直在鍵盤上敲打，另一隻手就這麼從阿蘭手裡把報告抽了過來，然後他就花了幾秒時間迅速掃完了所有的報告。

好敷衍啊，口罩老三在心裡喊，但轉頭又想，這麼高強度的工作，能做到這樣是不是已經算不錯了呢。

“可以了，準備出院。”

聽到這句話時，阿蘭自然是欣喜若狂，口罩老三當然也開心，他們想出院都想瘋了，可是阿蘭的臉上依舊滿是擔憂，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醫生：“我這樣是恢複正常了嗎？”

口罩老三覺得不太可能，現在醫院床位這麼緊張，一般都隻能收治重症患者！像阿蘭這種，估計隻能回家自我調理了。

自始至終，醫生都沒擡頭看她和口罩老三一眼，不知道是沒時間，還是不想看，總之，即便是整個腦袋都被包裹着，口罩老三還是可以看得到，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看起來是多麼焦慮和煩躁。也許口罩老三錯怪他了，這個醫生應該已經盡力了。

“我現在沒空回答你太多問題，記住了，回到家後馬上自我隔離，藥繼續吃，過段時間……”醫生突然停頓了下來，口罩老三瞄了一眼，發現他歎了口氣，“等這邊醫院沒那麼擁擠的時候，你再回來複查。”

“那……”阿蘭就發出了一個字，瞬間又把下面的話咽了回去。

“下一個！”醫生已經下了逐客令，後面排隊的人其實也等得很不耐煩，阿蘭再多說一句，估計又有人在開始嚷嚷了。

阿蘭憂心忡忡地走了出來，剛走沒多久，背後一聲“蘭”把她和口罩老三叫回了頭。

口罩老三心想，這個時候還能遇見熟人？但它想不到的是，此刻阿蘭的心裡百感交集，因為她遇見的這個人，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蘇洋？”阿蘭奔過去了剛想熊抱，突然意識到不好，笑着點點頭。

“老大！”口罩老三簡直不敢相信，剛剛阿蘭回頭的時候，它還有點吃驚，但是它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看錯，等到阿蘭靠近了一點，它終于看清楚了蘇洋臉上的口罩，它瞪大了雙眼，百感交集地盯着眼前熟悉的身影。

“是你嗎？真的是你？天呐！”

“你認識我嗎？”對方口罩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讓口罩老三頓時頭暈腦脹。

阿蘭和蘇洋默默地站開了兩米的距離，她們在說什麼，口罩老三已經聽不進去了，它眼裡隻有它的老大。

“我是老三啊！”口罩老三喊道，“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還有老二，我們是口罩三兄弟啊！”

對方口罩一臉茫然，它的腦子裡一片渾濁，它好像在拼命想起什麼，但又因為想不起什麼表情顯得有些懊惱。

“你怎麼了？”口罩老三吃驚又着急，“失蹤這麼久，我還以為你……”

“抱歉，哥們，以前的事，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對方口罩搖搖頭，“我可能失憶了。”

“失憶？”口罩老三震驚地看着對方口罩，“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好像昏迷了好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跟一堆陌生的口罩躺在一個巨大的箱子裡，我們互相都不認識，大家似乎都得了失憶症。”

“難以想象。”口罩老三擔憂地看着眼前的兄弟，不知不覺它眼眶濕潤了，“我真的無法接受，你就這麼忘了過去五年的兄弟之情。”

“對不起，”對方口罩的眼睛裡滿是歉意，“過去五年對我來說一片空白，我隻記得醒來之後的事情。記得那會越來越多的陌生口罩擠了進來，大家互相壓着彼此，有的大喊大叫，有的哭個不停。”

“剛開始我跟大夥一樣很迷茫，特别恐慌，直到後來不知為何，箱子裡突然擠進來了一個很特别的口罩，它病得厲害，渾身惡臭，髒到不行，可喜的是，它沒有失憶，它記得過去的事情，于是在快要死了的時候，它告訴了我們箱子外面的事情。”

“外面的事情？”口罩老三屏住呼吸，生怕漏聽了什麼細節。

“它說，有一個人在垃圾站裡翻來覆去，最後發現了它，于是把它收進了一個大袋子裡，它進去後才發現，原來袋子裡裝的，都是跟它一樣無家可歸的小夥伴們，大家都渾身發臭，而且看起來都病得不輕。後來，它們一起被送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什麼地方？”口罩老三問，“你也去了對嗎？”

“是的，我醒來之時就在那個地方了，但我們都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隻有它知道，它親眼目睹了一切。”

“是什麼？”口罩老三不由得冒出了汗。

“那些人把所有無家可歸且髒到不行的口罩們全部丢進一個大水缸裡進行浸泡，至于泡了多久它不記得了，浸泡之後的口罩們全被洗腦了，所有的記憶都被洗掉了，之後是全身烘幹，烘幹結束後，我們被丢進一個大箱子裡，等待重新分配和包裝。”

“所以，你也被洗腦了？”口罩老三失望極了，它知道以前那個老大已經不在了。

“我确實被洗腦了，以前的事都忘光了，可不是還有你嗎？你能告訴我過去五年的事情嗎？”口罩老大真心地想找回記憶。

“我……”口罩老三剛想說話，意外發生了。

蘇洋不知為何突然猛咳了起來，完全毫無征兆，前一秒還聊得很正常，下一秒她咳到開始幹嘔，阿蘭吓得不知所措，愣了一陣子趕緊大喊護士小姐過來。

口罩老大臉色一片慘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它神色慌張地對口罩老三喊道：“見到你我很高興，我記住了，我就是老大，你就是老三，我記住了，你也别忘了我，替我向老二問好，等有機會，我們……我們……”

蘇洋被迅速擡上了一張床，随着床的移動，口罩老大的聲音越來越渺小，不過口罩兄弟們一向心有靈犀，即便是口罩老大走遠了，口罩老三還是聽得見它最後說的話。

它在說：等有機會，我們一起，好好相聚。

蘇洋走了，阿蘭手裡握着一張紙，是蘇洋剛剛遞給她的，她心亂如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