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功高震主 惹君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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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 未央宮

      文帝劉恒在院中遊走,薄昭跟在身後,劉恒看了看水中的遊魚,緩緩說道:“消息準确?”薄昭道:“确切無疑,那是一場大戰,又不是暗殺,消息不可能會抹殺的那麼幹淨!”文帝點了點頭,問道:“匈奴的冒頓單于死了?”薄昭道:“死了,一箭射死的!”文帝道:“也好,能換的邊境數年安逸!”

      薄昭急道:“陛下,關鍵不在于此!他擁有如此兵力,如何能容他!”文帝看了看薄昭,問道:“我漢軍打得過匈奴嗎?”薄昭道:“那自然是打不過,不然也不至于常年和親。”文帝怒道:“我漢軍既然打不過匈奴,那你哪裡來的自信!憑什麼以為我漢軍就打得過他的黑甲軍?”薄昭語塞,支支吾吾道:“那,那也不能容許他如此嚣張啊!”文帝道:“他是偃息旗鼓了還是招搖過市了?”薄昭道:“那倒是……”文帝不等薄昭說完,問道:“你說第二日,戰場上不見一具屍首,不見一絲殘血?”薄昭如同描述奇事道:“陛下,你說奇怪不奇怪,諾大一個戰場,居然一夜之間清理的那麼幹淨!不見一具屍首,别說是屍首了,連血迹都不曾見得!你說在一夜之間,怎麼會蒸發了一般……”,文帝再次打斷道:“定是有嚴明的鐵律,或者是常年的習慣!這才是這支軍隊最可怕的地方!”

      薄昭正欲說什麼,文帝揚了揚手,示意他退下。薄昭隻能作揖退下,薄昭轉身走至路口,遇見薄太後,正欲說什麼,薄太後也示意他不必說了,顯然她也明白。待到薄太後走到文帝身邊,文帝見是母親,行過大禮之後,忙扶着母親到亭中坐下。文帝見母親坐定,自己也坐下,飲了一口茶。薄太後看了看劉恒,此刻她的孩子已然是大漢的天子。薄太後緩緩說道:“陛下還有疑慮?”

      文帝點了點頭,說道:“他曾說隻為不願賺取亂世錢帛,隻為求一個治世,方便行商?這理由也太過牽強!母親,他即已有取天下如探囊取物的實力,為何還拿這麼一個觊觎錢帛的牽強理由來搪塞朕?!”薄太後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不管是什麼理由,這天下還有什麼比至尊之位更吸引人的東西嗎?一個連至尊之位都不想得到的人,是多麼的可怕?”薄太後說罷又搖了搖頭,說道:“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文帝看了看遠方,說道:“唯有自己強大,才能把命運握在自己手裡!”

      文帝對侍人道:“宣張武、灌嬰!”侍人應承,便退了出去。文帝起身道:“母後,我扶您回去歇息!”薄太後點了點頭,又說道:“即得天下,便好生治理!其他的,莫要理會,他即允諾,也定然不會加害你我母子!”文帝應和道:“是,母後!”

      待到張武前來,文帝在案前疾書,文帝見張武行過大禮,緩緩問道:“南北軍操練如何?”張武作揖道:“已恢複正常操練!”文帝看了看自己寫的東西,接着問道:“可知道黑甲?”張武心中一驚,試探着回答道:“略有耳聞。”文帝看了看張武,又問道:“漢軍将士與之相比,孰強孰弱?”張武冷汗直下,回答道:“黑甲之強,漢軍不可比!”文帝笑道:“還算實話,說說看,強在哪裡?”張武心道:文帝自然是聽到或猜到什麼,如此問,定是忌憚三爺!嘴上卻也實言道:“黑甲之兵皆是百裡挑一,戰可以一當十!”文帝點了點頭,說道:“與之相匹,南北軍能挑出千人嗎?”張武才明白文帝要做什麼,他想舉國之力,制造出同三爺相抗衡的力量。立馬回答道:“并非難事!漢軍之翹楚,骁勇勝于黑甲!”文帝拍案而起道:“好!你立馬去辦!事成重賞!”張武道:“諾!”

      張武出了殿門,一路尋思,心中憂慮,心道:不知仲佑是否回京。殿側轉角,忽然見灌嬰觐見,張武心中思慮,此時草草作揖。灌嬰着急觐見,雖見張武如此,也無心斥責,疾步走了。張武突覺不對,慌忙叫住灌嬰,快步上前,拉到一側,輕聲道:“灌嬰将軍,陛下知道黑甲軍!”灌嬰驚道:“高祖皇帝之時,黑甲軍皆漢軍裝扮,隻是微微不同,知道此事的隻有秦門中人,當今陛下如何得知?”張武道:“陛下如何得知,已然不重要了!”張武将文帝要訓練如同黑甲相同兵士的事情告訴了灌嬰,張武道:“如此,三爺危矣,我欲往京城呂府去等三爺,你且前去,看陛下是否是此事,我在呂府等你!”灌嬰道:“隻能如此了。”說罷,二人作揖,各自行事……

    灌嬰行過大禮,文帝遞給他自己寫好的書信,說道:“朕欲廣納賢才,灌将軍有何良策?”灌嬰道:“層層選拔,天下唯才是舉,陛下得而用之!”文帝點點頭道:“是個辦法!那如果各地藩王隐而不報呢?”灌嬰道:“這……”文帝指了指灌嬰手裡的書信道:“打開看看。”灌嬰看過之後,說道:“陛下這封書信盡是安撫之詞?”文帝道:“初為帝,皆不服,唯有安撫!”不等灌嬰回答,文帝接着說道:“當皇帝也不容易啊!說到底,有時候不也得委曲求全!”灌嬰跪下道:“臣下無能,沒辦法替皇上分憂!”文帝連忙扶起灌嬰道:“灌将軍言重了,快起來!”文帝看了看灌嬰,笑道:“灌将軍,我大漢大好河山,是否曾想過領略一番?”灌嬰疑惑,文帝接着說道:“灌将軍别誤會,漢軍不能沒有将軍!”灌嬰道:“那陛下的意思是?”文帝道:“京中護衛,南北軍即可,灌将軍還需北守禦敵,保我大漢啊!”灌嬰道:“臣之所能,萬死不辭!”文帝擺了擺手,接着說道:“禦敵雖苦,還需辦一件事!”灌嬰道:“陛下但說,無所不從!”文帝點點頭道:“你親自挑一些親信,在我大漢疆域跑上一跑,尋一些能人義士,教授漢軍武藝,以充軍力!”灌嬰心道:原是如此,嘴上道:“臣下明白!臣下這就去辦!”文帝點頭道:“去吧……”

京中 呂轅府

      仲佑在前往朔方的路上,收到飛信,戰場無妨,便改了行程,往京城去了。畢竟京中的情報網絡還需重新梳理,此刻剛好趕在城門緊閉之前入了城,連忙往京中呂轅府邸去了。

      此時張武與灌嬰二人着便裝在呂府門口會合,等了些許,才聽得馬蹄聲由遠至近……仲佑見有人在府門外逗留,便細細留心看去,才發現是兩位将軍,到了跟前便下馬打趣道:“怎敢勞煩兩位将軍為三爺守門啊!”張武笑道:“校尉大人說笑了,不過即便真的給三爺守門,倒也不為過!”仲佑笑道:“将軍說笑了,二位,快進府門!家裡留了侍人,早該叫門而入了!”三人此刻進了呂府,仲伯交代侍人道:“馬牽後院,喂些草料,然後弄幾個下酒菜,我與将軍們喝幾杯!”侍人應答,便行事去了。

      三人院中坐定,張武與灌嬰将今日之事如數告知,仲佑點了點頭道:“咱們這個皇上不簡單啊,不過這也正是三爺選擇他的原因。雖然兄弟同室操戈的事情不少,畢竟還是要避免!”張武疑惑道:“兄弟同室操戈?”仲佑一驚,差點說漏了嘴,忙道:“代地之時,當今聖上不是在臨江酒樓同三爺兄弟相稱嘛!”張武豁然開朗,不再多問。灌嬰道:“陛下要我衛戍北方,我隻能前去,你且與三爺說明,隻是遍尋能人義士之事,如何是好?”仲佑笑道:“将軍切勿為難,你又不是不知,天下能人義士之搜羅,不盡在秦門?”灌嬰道:“是啊,所以我何處去尋?”張武悟道:“校尉之意是,尋秦門能人,入朝共主國事?”仲佑點了點頭,灌嬰瞬時明白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害得我想破了頭,不知如何!”仲佑笑了笑,說道:“至于陛下有意訓練黑甲兵之事,還需禀明三爺,我這就修書一封,告知京城變化!”兩位将軍點頭應允……

邊境 朔方

      太陽新起,昨夜又是大雪,呂轅眺望前幾日的戰場,如今雪白一片,什麼也看不出來。待到暖春雪融,想來又是一片新綠生機。

      呂轅正欲感歎,袖中為呂轅披了披風道:“舊傷并未好全,如何這麼早便起,若是身體有恙,神醫又不在身邊,如何是好!”呂轅握住袖中的手,說道:“早就好全了,就你擔心!”仲夏在營帳尋呂轅不得,見得草坡高台有人,定睛一看,是三爺無疑,便登台作揖道:“三爺,京中來信!”呂轅接過信件,拆開便讀了起來。袖中明白,若是瑣事,仲佑自會處理,能告知呂轅的,定是需要決策的大事,便問道:“京中何事?”呂轅将書信遞給袖中,說道:“咱們這位陛下,準備提升軍士實力,以防我黑甲兵。”袖中看完書信,說道:“你在替他厮殺,他卻在……”呂轅不等袖中說完,接着說道:“天下君王皆如此罷了!且容我想一想對策吧!”

      呂轅轉身對仲夏道:“仲夏,喚黑陌前來!”仲夏道:“諾!”轉身往營帳去了,不過須臾,黑陌幾個騰躍便到了呂轅身邊,說道:“校尉黑陌,參見三爺!”呂轅道:“雪姨,不必拘禮,尚有一事,需與你商議!”呂轅示意袖中将書信給與黑陌,黑陌接過書信,看了看說道:“三爺喚我前來,想來有了主意?”呂轅笑了笑,說道:“什麼都瞞不過雪姨,隻是還需與你一起商議!”黑陌道:“三爺但說無妨!”

      呂轅指了指戰場,說道:“這地下埋了多少秦門忠骨!曆經此役,秦門不再有戰事!我想,是時候裁軍了!”黑陌驚道:“裁軍!三爺,萬萬不可!”呂轅道:“我知你意,黑甲兵士是穩坐天下的本錢,雖然再多的黑甲我秦門也養的起,隻是天下初定,又非戰時,想來大可不必!”黑陌道:“我不同意!你母親若在,也無論如何不會同意!”呂轅道:“雪姨,你聽我說完!校尉九家各留三千黑甲軍,其餘黑甲軍每年以散數充入京師南北軍及灌嬰部,以充漢軍戰力!”黑陌道:“那是我秦門家底啊!”呂轅道:“我意已決,就這樣吧!還有,黑甲軍去留決定之後,全部秘密趕往代地,與騰空部彙同一處!其餘校尉九人,随我回京!”袖中在黑陌身邊,此刻與黑陌耳語,黑陌便不再反駁,作揖道:“諾!”

      呂轅見黑陌離去,又見二人耳語,故意生氣道:“在我面前耳語,校尉袖中,你好大的膽子!”袖中跪地道:“校尉袖中,願領責罰!”呂轅扶起袖中,低聲好奇的問道:“你和雪姨說什麼了,她就不再糾纏?”袖中故意道:“我說,你可是三爺,不能惹他生氣,不然要殺頭的!”呂轅見袖中滿口胡話,知道她也定不會說實話,也就作罷……

      隊伍休整,直至黃昏才将一應黑甲規制清楚,趁着夕陽,黑甲開始向東行進。秦門黑甲為了掩蓋行蹤,習慣了夜行。其餘黑甲暫時就地駐紮,等待灌嬰部到達朔方,先充入灌嬰部,而後逐年慢慢滲入南北軍。

      此時呂轅依舊站在草坡高台之上,見着黑甲軍往東行進,問袖中道:“我怎麼覺得隊伍那麼長!”袖中笑道:“校尉九家,每家各三千,也是很大的隊伍!何況夕陽西下,那麼黑,你看的清嗎?”呂轅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對着身後校尉九人,十二門候道:“走吧,是時候回京師了!”

      夕陽西下,一衆行人二十二,逐漸消失在草坡,融進那濃濃的黑暗裡去了……

                         

                      (本章完結,來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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