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瑞與沃特

五月，初夏。

今天伯瑞早早就出了家門，用小爪子精心梳理過的毛發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着。

“空氣遠比之前要甜的多。”伯瑞在心裡嘀咕着，似乎在咂嘴品嘗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香甜。

“她今天會來嗎？”漆黑的小眼睛努力地注視着天空，恰到好處的樹蔭将刺眼的陽光遮住，伯瑞專注地聽着空中傳來的聲音。

伯瑞回想起幾天前，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沃特的日子，正在和小夥伴找東西填飽肚子的伯瑞，被附近的野貓追着跑，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追趕。

他喘着粗氣，擡頭望着眼前陌生的環境。他知道他又迷路了。“這該死的貓，拜他所賜，我現在要餓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小老鼠你好。”

“……”

“小老鼠你是迷路了嗎？”

“是誰在說話？”伯瑞四處張望着。

“我啊。”隻聽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沃特從樹枝上下來，落在了伯瑞的面前。

“你、你不是麻雀嗎？怎麼會和我說話呢？”

“你是不是迷路了呀，小老鼠。”

伯瑞從剛才的窘迫中冷靜下來，抖了抖嗆起來的毛。

“咳咳，你這沒禮貌的家夥，你應該稱呼我為老鼠先生，我已經成年了，這不，我早都能出來捕食了，就是……今天出了點小意外。”

沃特歪了歪頭說：“那好吧，我還想着能幫你找到回家的路呢，因為我……”

沃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哦，對了，你剛才說要餓死了，是真的嗎？”

“我可沒說過。”

“你等我一下”，沃特揮動翅膀，從她剛剛站的那跟樹杈上銜下來一顆帶着小綠帽子的紅色果實。

沃特向伯瑞身邊挪了幾步，一松嘴，那紅色的果實就掉落在他的腳邊。

“你嘗嘗着吧，這個很好吃的。”

伯瑞本想拒絕，也許是和她離的太近的原故，伯瑞頭一次看清了她的模樣，以及她眼中的期待。

“那我隻吃一口啊，不好吃的話，你就......”

話還沒說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伯瑞的嘴裡溢散開來，伯瑞低着頭一聲不吭地吃完了全部，随後用爪子握着剩下的綠色小帽子。

“好吃。”

“我沒騙你吧，你要是想吃的話，随時來找我吧，老·鼠·先·生。”

伯瑞将爪中的帽子扣在頭上，不好意思地底下了頭。

“伯瑞，可找到你了，快跟我們回家吧，一會兒那個傻貓又來了。”

看來是伯瑞的小夥伴們來接他回家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伯瑞轉頭望向沃特。

“什麼？”沃特也看着他。

“隻要我來就能見到你！”

“真的，比珍珠還真。”

“鬼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我會來的。”

“那麼，再見。”

伯瑞跟小夥伴一起回了家，這次他把路線記得牢牢的。

暴雨連着下了三天。

那天伯瑞忘了問她的名字，那頂小帽子也在家裡一天天褪去綠色，像伯瑞的心情一樣萎縮着。

“真希望明天是個晴天”，伯瑞每天都在念叨着同樣的話。不知是想吃紅色的果實，還是想要見到那隻小麻雀，“我好像已經忘了那東西是什麼滋味了。”

夢裡的伯瑞夢見了一片紅色果實樂園，那裡沒有野貓，沒有暴雨，隻有伯瑞在開心地打着滾，樹枝上的一隅是沃特的影子模糊，卻又深刻地印在伯瑞的夢裡。

終于，這天伯瑞如約來到了那個地點。

腳下的泥土依然濕潤松軟，樹枝上時不時滴下來的水滴，總是令伯瑞吓一跳，還以為是那隻小麻雀的惡作劇。

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翅膀揮動聲傳到了伯瑞的耳中，他仰起頭，她終于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從模糊到清晰。

伯瑞的小眼睛亮了起來，“你真的來了！”

“難道老鼠都這麼不相信别人嗎？”

“也不是不相信……”伯瑞确認了她這次什麼都沒有帶來，于是說：“那個好吃的呢？”

“跟我來吧，帶你去個好地方。”

追随着沃特的身影，伯瑞不知道遊過了幾條小溪流，又穿過了幾處草叢，那香甜的味道突然就撲面而來。

“和我夢裡的一模一樣！”伯瑞興奮地大叫起來。

“什麼夢？”沃特又歪着起頭盯着伯瑞的臉。

“這麼多紅色果實，我可以吃嗎？”伯瑞反問道。

“放心吧，這家主人平時對我們都很好，你是我的朋友，應該也沒問題。”

“可我隻是一隻老鼠，大家都不會喜歡的。”

“那就把今天當作我們的冒險怎麼樣？被人發現就逃跑，沒被發現的話就盡情享受吧。别吃得跑不動就行。”

沃特望着開心的伯瑞在草莓田裡打滾，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被貓追着跑的樣子，真是有夠滑稽了。于是每天都在伯瑞家附近飛來飛去，不知哪一天，沃特突然就有了想和他做朋友的想法。

“見面禮一定不能少。”于是，她偷偷地摘下這田裡最好看的一顆草莓。

一邊飛一邊尋找着伯瑞的身影，果然又在被貓追，一路看着氣喘籲籲的伯瑞找到安全的地方，沃特站在樹枝上，将草莓藏起來，聽着伯瑞的自言自語。

不知多久後伯瑞玩累了，跑回沃特身邊縮成一團安靜的睡着了，和伯瑞夢裡不同的是，沃特的身影此刻是如此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