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
鄭乾從網上買了兩個球,一個足球,一個籃球,他買球的時候,心裡就洋溢着興奮的期冀,現在不止是他,還有他兒子,他們兩個人都在心裡念着,趕快收到,然後就可以在水泥籃球場上拍球,投籃了,鄭乾每天都打開APP查詢快遞到哪裡,從哪裡寄出來了,中間經過了哪哪的轉運,他看着預估的時間,上面顯示着預估明天收到,他總在心裡嘀咕着,計算着,明天是什麼時間 明天是他兒子返校的時間,什麼時間才可以去球場,後天,還有兩天的時間,他的腦袋裡突然湧進來無數的信息,他們幸福地嬌柔在一起,等待,最漫長的等待。
他的兒子也會瞪着眼睛望他,兒子撇一撇嘴,然後眼裡就迸發出一點亮光,這時候鄭乾就和兒子一口同聲的說,一個在問,一個在答,問題和答案就這樣奇妙地在客廳相遇了。
鄭乾的嗓門提高了,他的話裡偷着藏不住的興奮,和些許的失落,興奮的是再有一天球就收到了,些許是失落是為什麼不能再快一些,立即馬上就能響起快遞員的敲門聲。
他的兒子的臉上就紅撲撲起來,嘴角裂開了上揚着,他嘴裡嚅嗫着,也陷入了沉思,他的想法和鄭乾經曆過的如出一轍,他也在希望,也在計算,明天是什麼時間,明天是返校的時間,什麼時間可以再去球場,後天,那些精巧的計算,圖景勾畫着,在腦海裡像浪花一樣一浪一浪地附魔着沙灘,他們相互注視着,好像就進入一個同樣的希望的世界,時間流到了一起,他們隻需要共同的等待,等待那些快遞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從一個站點又到另一個,穿過山川河流,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
鄭乾也在思考着,那種期冀,那種神秘的幽遠的,藏在腦海裡的希望,他們若有似無,綿軟悠長,卻蕩漾着力量,讓人看到早晨升起的太陽,光芒萬丈,讓人在一大早就在廚房裡專注地磨咖啡,把熱水一圈圈淋在散發着濃郁香氣的咖啡粉上,他還把掃地機器人從桌子低下拖出來,上面滿是灰塵,幾縷頭發和毛線纏繞在轉頭上,水箱裡還有半箱水,那大約是三年前的水,這個家夥也在桌子底下呆了三年,鄭乾打濕了抹布把它上面厚厚等我塵土擦去,又換了一箱嶄新的水,被陽光透過的水,他推着它到了充電器插座上,放上去的一瞬間阿,就又傳出來生硬而熟悉的聲音,正在充電。
那台古舊的掃地機器人好像又複活了,在希望裡,從陰暗的桌子底下複活的,電流正在咕咕地注入到他的身體裡,鄭乾也在期冀,期冀着他把地闆上一顆顆的貓糧掃起來,在把散布在各處的貓毛卷在一起,一切就都變得恬靜而整潔,一如他期望着的樣子。
鄭乾此刻整坐在躺椅上,那隻調皮的貓在他隔壁邊蹭了幾下之後,就開始追着幾個光點,一會竄到沙發椅背上,一會又跳到窗台,他把窗簾交的擱啪啦隻想,鄭乾就怒目地視它,然後從喉嚨裡深深地嗯一聲,上揚着,他和貓的視線就交錯了,貓可憐兮兮地嚅嗫幾聲,鄭乾就心軟了,貓也知錯一樣乖巧地趴在鄭乾胳膊旁,似乎在期冀着,原諒還是輕輕地揉摸。
陽光已經越升越高,起初是緊緊趴在窗台的,他順着龜背竹的玻璃瓶子一點一點爬,現在已經到了清晰而翠綠的竹竿上,一圈的紋路在陽谷裡晃着金光。
有希望的日子,好像就不會那麼難挨,明天後天,好多人都期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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