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穿行(續四)

放學後,估計每個農家的孩子都喜歡呆在竈房裡,除非老師和家長另有任務安排。懂事一點的孩子,會安靜地走到大竈後面聽從媽媽的吩咐,或在竈膛裡填上一把柴禾,或退掉正在急冒火星的炭火。

在我,既不喜歡燒麥稈、甘蔗衣和松毛(針),麥稈在燒之前,需要兩手并用打一個類似“6”或“9”字的圈圈,也不喜歡燒大柴,燒大柴省時卻不省事,常常會遭父母和二哥的斥責。畢竟父親和二哥上北山砍柴一趟不容易,母親呢,則怕我拿大柴成垛,急火猛攻,不是把飯菜燒焦了,就是把一大鍋面條燒糊了,鍋底還産出了鍋巴。因此,在冬日,我特别鐘情于芝麻幹,苎麻幹、蓖麻幹和向日葵幹什麼的,尤其是芝麻幹,在竈膛裡“噼裡啪啦”作響,能增加過年的氣氛。現在,想起來都十分帶勁。隻是芝麻幹數量奇少,它來自一兩分山坡黃泥地和溪坷沙地,向日葵幹更少,大人往往選擇在除夕夜當火把用。去鄰村看夜場電影,除松明、手電筒外,用不用它來照明,我忘了。反正,農家特别珍惜它。

本月9日,在去世的二姐家,二哥說了一件我們兄弟倆上北山挑柴的事情。其實,他不說,我也記憶深刻。在我十三還是十四虛歲年齡,他“故意”把柴禾捆得特别紮實,其中夾雜着木荷還是青松枝,我已不清楚,反正我是哭着走完了十幾裡山路和田繩路。回家一稱,他奶奶的,足足達136斤。他回憶說:是一百多斤。他還告訴一個細節,當時,我幾次三番要沖上去與他打架。在坐的大哥聽後笑盈盈地說:你還要感謝二哥,是他這個師傅的教育,讓你重新拿起書本,讀了高中又讀了大學,跳出農門。在那務農的兩年還是三年的時間裡,我養過蠶,也在生産二隊種植過蘑菇。為了多掙幾個工分,早工一般在田地裡忙碌,農忙時也要去大田裡割稻,熱日頭曬不稀奇,還要在雨天裡拔秧插秧,拔草耘田,又要趁雨歇從大田裡拉出稻草,挑到長長的溪岸邊、溝渠上翻曬。

也許正因為年輕時候的一次次北山穿行,讓我記住了青岩垅、金冠(正觀)寺,龍門張山和橫山塘的名字。最近七八年,北山南坡正在進行上規模的養生度假項目的開發,因為工作關系幾次上北山參觀學習,也自然想起砍柴挑柴、砍樹背樹的情景,雖肚子沒曾挨餓過,可以蒸飯也可以吃幹糧——糖米胖和麥餅(頁),但那種艱險困苦,那種與雨天、雪天鬥的傻氣和蠻勁,呼喚着我永不懈怠,奮勇向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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