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幾天的暴雨讓長江和漢江裡裝滿了水，離上灘，大約也隻有二三十公分了。今天終于放晴了，我忍不住除了門，去看看幾天工夫就漲起來的這一江的河水。藍天白雲，天高雲闊。河邊全部是戲水的人，孩子們帶着各種玩水的東西，女人們挽起裙子，脫下涼鞋就在河邊走起來了。河中間有人在遊泳，還有的在劃皮劃艇。岸邊的人更多，都是看戲水的人。

我後悔自己穿了一雙球鞋，早知道就穿涼鞋過來，也可以在江裡趟趟水了。輝哥說，你就把鞋脫了下去吧。我要他和我一起下水，他不願意。想着一個人也無趣，等會還要想辦法擦腳，就忍住了下水的念頭。

在我們這個魚米之鄉，以前夏天最怕的就是洪水。我作為一個水利人，每年從五月到十月都要參加防汛，今年雨水異常多，防汛形勢也異常嚴峻。但是我每年在夏天來到的時候總忍不住期待大河裡能漲一河水。因為我總覺得如果大河不漲水，這個夏天就是不完美的。

這樣的心态大約也是在三峽大壩修好以後才有的。加上這些年堤面硬化工作做得好，很多堤段都加高加寬了，堤防等級也提高了。有了三峽大壩的調洪作用，現在長大水的機會也小了很多。所以，對洪水的恐懼也越發小了。

1984年的時候，那年大河的水幾乎和堤頂齊平，河邊的人都跑上去看大水，我們也跟在大人後面嬉嬉鬧鬧。長大後才知道，那大堤都是土壘起來的，如果長時間泡水，可能大堤瞬間就倒了。那年大堤在上遊荊門倒口，我們這裡才免過一場浩劫，想想都害怕。

現在武漢的堤防可以說固若金湯。哪怕現在超過警戒水位了，人們還是該玩水的玩水，該工作的工作，也許是見慣了大風大雨，所以沒有人覺得漲水有什麼可怕的。

武漢真的很熱，那種熱是窒息的，站在外面就如同擱在燒烤架上一樣。可是隻要到了傍晚，人們走進河裡，腳踩在水裡，夏天就完全給人一種享受。

記得第一年到武漢過夏天，帶着孩子在漢江遊泳，那時候水面不寬，剛好下面有個不到兩米寬的親水平台，很多人就站在水裡。我忍不住驚叫這麼大的水，旁邊一個老頭打着赤膊，一副準備下水的樣子，瞥了我一眼說：“今年叫個麼子水大。”

輝哥和兒子都沒有帶遊泳圈，我們看着河面不寬，就忍不住幾次鼓勵他們遊到對岸去。可惜兒子膽子小，怎麼也不敢離開河岸。

等到冬天枯水季節，河床大部分露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這條河的水有多深。想想都後怕。接下來的幾年，确實水都比那年大很多，超過平台好多米。我們再下水就謹慎了很多，再不敢冒然離開岸邊，輝哥遊到河中心去的時候也會帶上救生圈。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那一刻的武漢才是最靈動的，水邊的風也帶着涼意，孩子們的嬉鬧壓住了知了的獅吼，讓我們燥熱的心瞬間涼了下來。

現在兩江四岸都被打造成公園，讓人們一年四季都可以休閑散步。哪怕水漲到腳邊也是閑庭信步，今天明天又是兩天的暴雨。據說，今晚長江漢口水位會破27.5，希望這波洪水早點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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