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萍萍那遠方的家

  萍萍男人是四川達州的,他倆在廣東打工邂逅相戀,奉子成婚的萍萍因路途遙遠不宜舟車勞頓沒回老家。女兒出生後萍萍和男人帶着女兒住在一房一廳的出租屋内,過着憩靜平淡的生活。

    女兒八歲那年暑假萍萍一家三口回了一次老家。兩天一夜的火車把他們送到了重慶北站。還有四百多公裡的路程,再輾轉十八灣的山路到達達州家裡。那幾晚萍萍和男人寄宿在嫂嫂的土坯房裡。同住的還有公婆。萍萍男人幾兄弟都在外打工結婚生子。房子在他們南下打工後因為年久失修坍塌了,所以在老家他們無處栖居。

  幾年後萍萍和男人在達州一個鎮上買了房子。裝修是她男人回去操作。那時正好是聖誕節,萍萍和女兒買了三個蘋果和老公視頻。萍萍男人分享了新房圖片,他們都欣喜期待入住新居。女兒告訴她爸爸她自己選喜歡的窗簾和地闆的顔色。因為女兒忙着中考他們耽擱了兩年房子才入夥。這年兩個大伯、小叔到城裡買了商品房,所以都趕這一年春節回家喬遷新居。把家公家婆樂壞了。他們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家裡同年四場喜慶酒宴。萍萍和男人在香滿樓擺了十幾桌宴請客人。酒席後都擠進新房裡聊天、唠嗑。紅漆門,白牆壁。牆壁上挂着優雅的畫、新穎的燈飾和嶄新的家具和各種應節裝飾品。床上用品都是萍萍和男人一起選的,女兒的閨房用品也由她作主挑選。處處彰顯溫馨和諧。他們并沒有因家安在這遙遠的山城,居住稀少而忽略該有的布置。他們一邊張羅酒席,一邊把身份證押到售票站搶票,年後的高鐵票都緊張。他們知道離别在即,把家公家婆接來住幾天。萍萍男人把鎖匙交給他們,希望萍萍一家南下後他們居住。他們微徼笑說喜歡山上。,他們在山上種了很多菜、養了很多雞。萍萍望着滿坡的菜和大遍的玉米梗,還有成群追逐他們的雞,感歎家公家婆勤奮的雙手能化腐朽為神奇。春節大家開開心心的陪家公家婆在山上的土房吃年夜飯。山上竹林環繞,野樹叢生。顯得空曠寂寥。年輕人都搬城裡去了,剩些老人守着村子裡。村上那些舊房子都是在年前才有重新修楫的迹痕,飄着紅紅的鞭炮紙。鄉村的遊子春節才遷徏回家,才能藤空整理家園。一大家子人吃完飯再照相,背景是土坯牆,顯得陣舊、破敗而古老。走廊上豎着父母割的草把柴捆,走廊上有奔跑的狗和貓。可是站在院裡大家開心的聊盡情的笑。大家走時還掠走父母的雞、菜、臘肉和一些腌制醬。他們知道一走又是一整年,那種媽媽做的香味是永遠的溫暖,隻是再香因隔着千裡味已微渺。萍萍收拾東西的時候男人總是拖拖拉拉,說想延期返粵,家讓他倦意頓生,讓他離開腳步放緩。隻因女兒開學在即,隻能期待翌年的春節那場溫馨聚。

  第二年萍萍男人和女兒先坐包車回家,她假期滞後。車在廣東界還風和日麗,進入湖南界時氣溫陡降,雪災忽襲。他們都沒準備好卸寒衣服和食品,被困高速路上三天兩夜才脫險到家。走之前女兒對萍萍說她是藝術生想一賭自己家鄉四川美院風彩和想看看家鄉的雪。萍萍坐高鐵回去後和女兒彙合去重慶的龍崖洞和四川美院附近的塗鴉一條街遊玩。女兒是四川的娃卻生于異鄉飄在異鄉,少了熟悉和親近故土的機會。辛酸中透些無奈,仍讓萍萍欣慰的是女兒一直帶在自己身邊照顧,才不會成為留守兒童。萍萍和男人女兒上了西嶺雪山遊玩。山下烈日炎炎,山上也是雨霧缭繞,白雪皚皚。女兒踩着雪撬在滑雪場上開心的滑雪,那是她在南方從未體驗過的生活場景。回來後萍萍一家一直是走親訪戚,赴宴酒席。他們邀請幾次家公家婆來家小住,但他們被大伯接城裡去了。年初五家公家婆才來小住。萍萍和男人早早跑市場買菜,然後開始煨湯炇菜。家公家婆年事已高,都用假牙。所以萍萍盡量煨些滋補的羊肉當歸湯、紅棗枸杞烏雞湯和軟粘的蒸菜款待公婆。女兒纏着萍萍做那道香酥排骨,最後灑芝麻裝盤一定是她的表演。而外來媳婦萍萍爰上的卻是灑滿花椒的水煮魚,花椒雞、花椒鴨、花椒肉的麻辣川味!嘿嘿……

    回憶還在,時光已遠!二零二零剛要啟程回達州,卻是一個新冠疫情突襲的壞消息,萍萍一家滞留廣東。整整兩個月一家三口擠在四十平米的出租屋裡。那是段恐懼又溫暖的時光,每天聽着湖北新冠驟緊驟壞的消息,特别是李文亮離世的消息傳來,萍萍一家都難過,感受生命如此脆弱。每天萍萍男人戴着口罩跑市場回來下廚,萍萍想幫忙他讓她歇着。萍萍說菜淡了他就用花椒炒家鄉味滿足她。他們談他們遙遠的新房他們的家門前的花要開了。男人說過年回去想添點東西,女兒說她想添架電子琴,萍萍說想添很多很多書……家更有藝術氣……有天萍萍接到大伯的電話,問她去年炖的是什麼湯給家婆喝,因為婆婆念念不忘的和兒子叨叨她喝了那些湯後婆婆的咳嗽毛病好了。所以在家鄉的大伯想為她煨一煲解饞。太久的事情萍萍無法回答,去年這個時候她炖了五、六種湯給婆婆喝,但是今年媳婦缺位。疫情面前甚至想的隻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萍萍記住男人家鄉的味道,婆婆卻記住了媳婦做出的味道。家是彼此的牽挂……

      暑假來臨,萍萍男人問萍萍要回達州小住嗎?萍萍說回。她想她遙遠溫馨的家,優雅的廳、潔淨的沙發、溫馨的床!還有飄着香昧的廚房!為它再苦再累都願去跋涉。萍萍一直以為自己窮其一生完美了家,卻不曾想是家讓自己一生完美、一生無悔!家有萍萍男人無法割舍的親情,有他吃苦耐勞的父母和溫暖的土地……那些歡聚的幸福開心圖片和回憶永遠在時光的框架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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