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寵若驚的沙發
上半年由于某種原因,我給辦公室的皮沙發噴了消毒液,于是闖下大禍,把好好的沙發搞成“花姑娘”,幾次擦洗也沒能讓它恢複原貌。咋辦?換沙發代價太大。而且作為醫院的沙發,你不能保證下次不給它消毒啊!
自認為機智的我,想起家裡舊沙發,曾經網上花三十幾元買了沙發套,舊貌馬上換新顔,于是與領導商量,還是弄個布套子,以後也方便随時清洗。
領導說同意,但按照流程要與采購辦聯系,采購辦說,網上買東西不符合規矩,必須正規渠道定做。一向粗線條的我有點不理解,“買個沒多少錢吧?定做會不會貴啊?”“這個沒辦法,否則沒法入賬。”我忍住自掏腰包的沖動,說,“好吧,就做吧!”
某天來了兩個男士,一個年輕的是老闆,那個中年人說是廠裡技術部設計師,把我的沙發搬到客廳中間,圍着我的沙發上下左右量了半天,又讨論了布料顔色。我由于自己審美不行,聽從簡書好友推薦,說與沙發皮色相近就可以,于是在友好和諧的氣氛中揮手告别,等待沙發煥發青春的時刻再相見。
等了好久,等來一個電話,說由于上次測量不夠仔細,對某些轉折細節處測量不到位,想約時間上門再次複核。
我正好外出不在本地,于是說好等上班繼續聯系。
後來回來我竟然忘記此事,他們估計也忙,沙發依然一身花裡胡俏待在一本正經的辦公室裡。
某天有個客戶到辦公室,寒暄入座,讓到沙發,竟然遲疑不決不敢入座,一看花沙發,恍然大悟,急忙解釋,不是髒是為了幹淨消毒的後果。勉強就座。
事後覺得終是不妥,于是再次聯系采購辦,某老師很驚歎,“腰細了,近一年了,還沒做好嗎?馬上問問。”回複神速,約好第二天上門繼續細節測量。
上午,還是那兩個男士,非常客氣。年輕的拎個公文包,中年人抗了一捆紙。先面對沙發一通讨論,指着扶手皺褶處,靠背轉彎處商量,然後估計覺得無法看清楚,再次象上次一樣搬出沙發。隻見中年男打開那一捆紙,開始放到沙發上比劃,這時我才看清,原來這一捆是服裝樣紙。
打樣中的沙發
哇!我頓時感覺我的沙發上了無數個檔次,我想象這個鄉下的土沙發姑娘,一躍成為國際名模,或者至少是豪門貴婦,看着兩個設計師圍着它在各種細節處修改,他們完全不是做啥沙發套,完全是給我的花姑娘做高檔旗袍。樣紙一張張在沙發各個部位鋪開,我覺得他們唯一不專業的是沒帶夾子或者回形針,這樣就可以把沙發妖娆的身段腰肢可以體現的更合體。
我仿佛在設計師摸索沙發扶手皺褶處時,聽到沙發被撓到胳肢窩似的,發出咯咯的笑聲。正面背面側面斜面,仔仔細細一絲不苟。沙發沒笑,我笑了,“這也太考究了吧?一個破沙發而已。”
“不,要做總歸要做的合身點。”老闆和技術員很認真。
“太合身會不會到時拿不下來的?”我考慮了一個現實問題。畢竟我這需要清洗消毒的機會多。
“不會,後面開拉鍊,到時一套一取就可以的。”技術員說。
哦,我為他們設計之精妙感歎。腦子裡又閃過現在的改良的後面拉鍊可以一套一脫的旗袍。“想不到這個沙發真幸福,還專人設計,量身定做時裝。”我仿佛看到“花沙發”得意狡黠得瑟的神情。
老闆有事匆匆走了,技術員繼續拿着他的樣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比劃,我很疑惑,“還沒好嗎?”我笑着打趣,“真要讓它上巴黎國際時裝秀?”
工程師很老實,“我們都做人的衣服的,沙發做的少,而且這個沙發扶手有點特别,不是方方正正的,就怕到時套了不合身,所以我們要量的細緻一定,考慮周到一點。”他又拿出裁縫剪刀在紙上修改,拿出筆在上面比比劃劃。
“你們索性拿塊布過來做吧,邊做邊修改。”我忍不住繼續開玩笑。
“這個不行的。”技術員不開玩笑。繼續測量。
幸福的沙發
很久,還在嘀嘀咕咕,複核,我懷疑是某些轉折細節是技術難題。
我給采購辦某老師打個電話,“你這估計搞大了,這個時裝周的沙發套估計價格不菲啊?到時領導會批嗎?”“你們确定不能網上幾十元弄一個完事嗎?”得到肯定答複。
我看着還蹲在沙發角落裡比劃的技術員,看着沙發上滿滿的圖紙,突然靈花一現,“師傅,你要麼别忙了,要麼弄兩塊沙發墊鋪上吧!”
似乎打開格局,技術員說聽我的,于是他拿掉樣紙,繼續沙發墊的尺寸測量。
在又一陣忙乎後,樣紙反面被設計師畫了圖,并且标上各種尺寸,臨走,他還細心的幫沙發拍了照片。
我看了看花沙發,假裝看不見它幽怨的眼神。我是不是讓它錯失了一個它一輩子期望的脫胎換骨上檔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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