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與時光碎語,瞥見歲月的暖
【鄭重聲明:原創非首發,首發公衆号,文責自負】
本文參與「薇泩鈴單月征文」第七期【冬】
圖文原創/琴聲悅
或許,隻有趁着陽光正好的時候,我才有勇氣推開家門,去擁抱寒冬裡的風光。
我所住的小鎮子并不算大,幾十年了,也依然如故,并沒有太大的改變,所謂物是人非,在這裡在合适不過。人兒在一代一代地老去,馬路一年一年鋪築,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路過公園時,被那一排整整齊齊的杉樹吸引,她們身披紅裝,在微風裡搖曳生姿,一粒粒細小的針葉伴着微風飄飄灑灑落了一地。她們就像那飒爽英姿的軍中綠花一般,傲然挺立,絕不傾斜、絕不枝葉斜出,一闆一眼,虎虎生威。
或許,在這寒冬臘月,杉樹是山林裡最後的那一抹靓麗。烏桕樹的斑斓早已成夢,如今隻剩下一顆顆如珍珠般大小的烏桕子在枝頭搖晃,滿樹的珍珠白,與藍天相映成趣,多了幾分水墨畫的意味。
山林如今一片死寂的灰,樹木們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下子,停滞了生長,隻得在歲月裡消耗曾經的能量。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逐漸由亮麗清爽,凝固成一副雕塑般的死氣沉沉。但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似乎告訴我,此刻的山林雖然死寂,但依然不乏生機。她們,是在等待,在積蓄,不久的将來,又是一場盛會。
我駐立在杉樹下,聽着杉林鳥語,看着杉葉在陽光下忽閃忽閃的光,擡頭間,瞥見明月在枝葉間搖晃。明月伴清風,回首向來蕭瑟處,無無風雨也無晴,似乎,貼近自然的時候,才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靈魂。瞬間有種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的感覺。
緊挨着杉林,是一叢火棘果,比起去年見到它時的熱烈飽滿,它顯得如此落寞,一顆顆火棘果,如營養不良般灰暗而幹癟,皺皺巴巴的模樣,像極了經曆了大災荒,死裡逃生。葉子滿布蟲洞,細細小小的葉子,碧綠裡泛出了枯黃,看來,寒冬,使這棵火棘也猝不及防。
我環顧四周,極目盡是寒冬圍困下的荒涼,一棵棵光秃秃的樹幹,樹下是鋪了一地的落葉,偶爾有幾片,仍在樹端掙紮。
忽然,遠處,我看見了一棵開花的樹,她是那麼的耀眼,仿佛,是天生的王者般。我快步跑了過去,得見她的真容。原來,是一棵山茶花樹。玫紅色的花兒們,開得密密麻麻,千朵萬朵壓枝低。在這寒冬裡,她們是唯一的閃耀之星,畢竟,能耐得住寒冷的花兒,能有幾個呢?
其實,我很少見到如此巨大的山茶花樹,一般都是小小的一叢,能夠長成一棵樹的模樣的山茶花,她們一定經曆了漫長歲月的等待。腦子裡突然想起了席慕蓉的那首詩《一棵開花的樹》——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了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與你結一段塵緣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于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我們的遇見,一定是她許久的期盼,每一次的顫抖,都是她内心的渴望。我對着這棵開花的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我,可不管如何,我們的遇見,都是我最美好的時刻啊!
沿着小道,我繼續前行,我細細觸摸着寒冬裡的一草一木,向它們每一個問好。無意間,一隅,瞥見一株白色的山茶花,就那麼一瞬間,我就被她徹底俘獲。
這是一株向死而生的山茶樹,一半的身體已經枯死,枝桠淩亂地指向天空,似乎,訴說着自己的不甘。另外一半的生,夾雜在枯死的身軀之中,探出碧綠碧綠的枝葉,而在綠葉掩映之中,一朵碩大的白色山茶花綻放其中,層層疊疊的花瓣,并不擁擠,井然有序,猶如出浴的姑娘,令人怦然心動。
這是寒冬裡最初盛開的兩朵白色山茶,另一朵山茶花,讓我想起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絕望與希望,相伴而生。她傲立于一片孤寂之中,藍天下,是那麼耀眼,像絕世獨立的美人。
自那日之後,我對她念念不忘,仿佛陷入了相思。然而,幾日的陰雨綿綿,溫度急劇下降,寒冷将我困在家裡,我卻越發思念起那株白色的山茶花。
終于,盼望着,盼望着,盼來了陽光明媚的日子。我終于得以去見我的那份想念。
幾日不見,山茶花開得多了起來,然而,幾遭雨打風吹,加上這猝然而至的低溫,我的山茶花失去了初見時的光彩照人,一朵朵耷拉着腦袋,花瓣也多了些風吹打的褶皺。有的則已被風霜打得枯黃,再不見往日的神采奕奕。而地上堆積的,一片片花瓣,寫滿了不屈,可終究是逃不過這命運。
突然,我定睛一看,雖然那些盛開的山茶花,已經即将走向命運的終點,可在枝葉間,我發現了幾個花骨朵,它們飽滿而生機勃勃,那股生命力似乎要突破重重包裹,噴薄而出。
寒風凜冽,我搓了搓凍僵的手,花骨朵們在寒風中搖晃着腦袋,或許,等我下次去見她們的時候,她們已經早已成為枝頭的閃耀。
我可愛的山茶花們,淩寒獨自開,點亮了這蕭瑟的一隅。或許,并沒有人為她們駐足,但,花開,從來不是為了别人,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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