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十年

寫在前面的話:

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

          ——馮骥才

  城市和愛情,總是有着這樣那樣的關系。我們也許會因為一個人,去到那座城,也會因為一個人,留在這座城。

而我和這座城的故事,開始于十五年前……

2005年,我從湖北的小縣城來到句容的一支部隊裡成為一名戰士,那時候的部隊在黃梅鎮的山底下,周邊環繞着村莊,村民淳樸善良。但初到部隊非常想家,訓練也很苦,為了緩解心理壓力,訓練之餘會鋪上宣紙練書法,還買了素描本,将在這裡看到的一草一木都畫下來。可那時候我沒有想過,我筆下的一切,在未來的十年裡,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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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因為練書法的機緣,我有幸參加了在南京江蘇省美術館裡舉辦的《軍民魚水情》書畫展。展出開幕那天,我站在自己作品前面感慨這裡高手雲集,突然發現身邊站着一位來看展出的女孩,帶着眼鏡,圓圓的臉很可愛,仰着頭看的非常投入,我忍不住指着自己的書法作品問到“你覺得這幅字寫的怎樣?”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說“你想聽實話麼?”我有點詫異的點點頭,她笑着說“這個字猛一看寫的還不錯,仔細看基本功應該沒怎麼練習過”,我臉一下子就紅了,居然被她看出來我其實練字才一年多的時間。她指着旁邊一副行書作品問到,你覺得這幅字怎麼樣呢?此時已經詞窮的我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詞,隻想到說“這個字寫的太好了,比我寫的好多了”。随後我尴尬的小聲說“其實……其實……旁邊這幅字是我寫的”,我以為空氣裡都會是尴尬的味道,沒想到她爽朗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那我可以收回我剛才說的話麼”,瞬間打破僵局。接着她笑着告訴我:其實剛剛你指的那幅字是我寫的呀。這下變成我們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的像兩個傻子,就在這個時候,我悄悄記住了她落款上的名字。你一定好奇這個有趣的女孩後來怎麼樣了,沒錯,她現在是我女兒的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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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上次展出後,我厚着臉皮要了她的聯系方式說要請教書法,那時候她正在南京讀書,我還沒有手機,隻能給她寫信。終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氣對她說我們約會吧,沒想到她同意了……

      2007年,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約會選擇在了句容葛仙湖公園,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天她穿了一個紅色的上衣,灰色的小裙子,卷卷的頭發,戴着一個黑框眼鏡,可愛又大方。我帶她在公園裡劃船,不善言辭的我不知道怎麼和女孩子聊天,于是我說我唱戲給你聽吧,就這樣一直在湖中央船上旁若無人的唱着越劇,而這段戲,在我們結婚當天時候,又再次單膝跪地唱了一次,當我再問起她當年是被我唱戲感動到了嗎?老婆說“其實我内心真實想法是這個小夥子太傻了, 我要是不收了他,恐怕都很難找到老婆了,算了還是做個好人吧”,可不管怎麼樣,“上了賊船”這個梗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2008年,相戀的日子其實并沒有那麼輕松,那時候的交通并不便利,從她的學校到部隊,需要輾轉5趟車,來回需要5個小時,公交車經常一站就是一個小時,最後還需要借助黑車的力量才能到達部隊的門口。即便是這樣,她沒有放棄,會坐5個小時的公交車,來給我送幫我買的書,字帖和自己的作品。而我的生活,因為有的她,變得異常的充實而又美好。都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而此刻作為軍人的我,卻在最沒有能力給别人承諾的時候遇見最想承諾的人!

      2009年,她畢業了,這時候部隊這裡開設了一條名為“擁軍線”的公交,公交車終點站就是部隊的大門口,可路程依舊很長,而且正常都是沒有座位。第一次接到她從公交車下來的時候,開心的像個小孩子,說“雖然是站了半個多小時,但是好開心啊”!到部隊的行程雖然依舊辛苦,但此刻我們也離我們自己幸福的終點站更近了一步。

      2010年,我告訴她,這裡要修一條連接南京的省道,以後南京過來會更加方便了,而我沒有告訴她的是我暗暗下了決心,要給她買一輛車,讓她再也不用拎着大包小包再去擠公交車。

      2011年,我開始寫文章投稿賺取稿費加上平日裡的稿費,盡管隻是攢夠了首付,可還是如願以償的給她買了一輛小車。而此時,122省道已經在建設之中,部隊周邊的村莊已經全部拆遷,一個更巨大的計劃在我心裡萌生——我要給她一個家!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在南京工作,自己租房,因為南京的高房價,她從來都不曾跟我提在南京買房的事情,但有一次我們去逛宜家,看到一套漂亮的餐具,臨付款時候又被她放了回去,我問她為什麼不買了,她笑笑說覺得不是太喜歡,可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自己的家,是她不願意給我壓力。送她回去的路上看着她的背影,我默默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2012年,我們都在各自工作的軌道上默默努力着,突然看到部隊門口在建樓盤的廣告,我瞞着她跟父母借了些錢,帶着她去看了樣闆房。雖然那時候的房價比南京低很多,但我們手上的錢,依舊隻能夠付掉一個60多平房子的首付。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任何的怨言,開心的說終于我可以跟你一起做一個房奴了。簽完購房合同的那一刻,我對她說:“老婆,我們的房子很小,讓你受委屈了”,她依舊開心的笑着說“怎麼會呢,以後我們一起努力換大房子,現在我有你就很幸福啦“。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來到了這個城市,認識了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可愛的女孩,還幸運的和她在這裡有了自己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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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雖然還沒有婚房,但是我們結婚了,她沒有跟我要一分錢的彩禮。我内心五味雜陳,她從揚州來到南京上學,我從湖北來到句容當兵,原本毫無交集的兩個人,背井離鄉,卻在這裡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盡管清苦的生活,她也一直沒有放棄過。而軍嫂的這個身份,本身就意味着更多的艱辛!

      2014年,我們拿到了房子,又再去了一次宜家,居然幸運的是,當年她喜歡的那一套餐具竟然還有同款。我們在新房子裡做了第一頓屬于我們自己家的飯,我在洗碗的時候,她突然走過來抱着我說“謝謝老公,我終于有自己的家了”我回過頭,看到她的眼睛裡有淚光在閃,我抱着她,我沒有讓她看到我眼角滑落的淚水。

      生活就是這樣的戲劇化,十年之前,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少年,我沒有想到未來的人生會是什麼樣?會在哪裡?會和什麼樣的人度過一生?而現在,看得見的幸福,就在我的手上,被我抓的緊緊的,我是何等的幸運?

    2015年,她在南京的公司從江甯搬去了河西,離家越來越遠,每天上下班開車需要2個多小時,加上工作很忙,經常晚上回家已經是11點多,雖然交通成本已經完全夠在南京租個房子,可她還是願意每天都回家。我常常問她,要不要我們把房子賣了,湊點錢去南京買一個小一點的房子,這樣離你公司近一點,可她堅決不同意,她說“相比南京,我更喜歡這裡,這裡不僅有我的家,還有你……”

    2017年,我們的女兒出生了,我從産房抱出她的那一刻,我哭到不能自已,名字是老婆取的叫文藝,我找不出形容詞來表達我有多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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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女兒雖然才一歲,但和所有家長一樣,我們在愁孩子以後的上學問題,老婆說我們也不要擠破頭去買學區房上名校,就在這個小城市,我們一起陪伴她慢慢的輕松的長大。彼時聽着老婆細數這一些的時刻,果真是美妙得遺忘了過去所有的艱辛。

    2019年,我們如願以償的換了房子,也換了車,我轉業離開了部隊,用我們共同的愛好在句容經營一家書畫裝裱店,生活依舊平淡真實,當然也少不了雞毛蒜皮的矛盾和争吵,不過隻要有任何矛盾,隻要開車帶她經過葛仙湖公園的門口,便會一切歸于平靜。因為那些最初的美好已經深植于我們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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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時間,我們的愛情見證了這一座城的變化。十年,我們也幸運的抵過了現實。前天開車經過小區的十字路口等紅燈,老婆突然說:“老公,還記得這裡嗎?原來是一片村莊和荒地。誰能想到十年後,她能這麼繁華,生活就是這樣的充滿未知。如果你不來到這座城市,你說我們有可能會相遇嗎?”

      是啊,有可能嗎?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于此。這也是我對這座城市最大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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