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裡的行走者》‖28天,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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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于網絡

劉國民剛剛吃過早飯,就接到小楊的電話,說是汽車美容公司出事了,讓他趕緊過來。

劉國民心頭一緊,壞了,肯定是那一萬塊錢出事了。

劉暢看爸爸神情緊張,忙問,什麼一萬塊錢,咋回事啊?

劉國民焦急的要走,沒跟劉暢說幾句,就飛奔去了公司。

店門口圍了許多的人,有的人拿着原來簽的合同,有的人手機不停的拍照錄像,有的正在跟警察溝通事情的原委。

汽車美容公司,襄上去的幾個大字,被一些要賬的人咋的稀巴爛,店門緊閉,從門縫裡看去,裡面一幹二淨,公司的經理,隊長,原來的老同事一夜之間,連人帶物品一下子蒸發了。

小楊氣的直跺腳,嘴裡自言自語,這下壞了,我的錢沒了,沒了啊。劉國民三步并成兩步抓住小楊,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小楊說,我們被騙了,老闆卷錢跑了。

劉國民一輩子雖是坎坎坷坷,但哪經曆過這種事,王經理看在他們内部員工,一萬多的零頭抹去了,隻收了一萬塊錢。

可是這一萬塊錢,對于節儉的劉國民來說,這是一筆巨款。

大家議論紛紛,說之前也有新聞報道過相似的案件,但是錢找回來的幾率不大,劉國民越想越氣,心氣攻頭當場暈倒了。

他醒過來時,發現劉暢和林小枝守在床邊,旁邊還有一個女孩,他仔細看了看,雖然人長大了,但是臉型,模樣變化不大,是劉雲,他的女兒。

他立直身子坐起來,手指着問,你是劉雲?

劉雲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他們彼此都是陌生的,畢竟這麼多年沒有再見,甚至沒有話可說。

在子女面前,出這樣的醜,他羞愧極了,他又鑽進了被子裡,掩面而泣。

劉暢拉開他的被子,讓他休息一會去派出所做筆錄,他問,我的錢還有可能找回來嘛。林小枝趕緊回複他,可以,警察已經立案,隻要抓到他們,就可以将錢收回來。

“比你損失大的大有人在,大家夥都在積極的配合,争取早點破案,咱現在不能着急,要注意身體。”林小枝安慰道。

劉國民聽到可以找回來,心裡踏實了許多,但還是很難受,側過身來,眼睛盯着窗外, 他不想跟他們在繼續說什麼。

在這之前,劉暢看他每天穿西裝上班,問過他在哪裡上班,做什麼工作,劉國民說,等到時機成熟會告訴他,他一向有主意,便沒有多問什麼。

但劉暢不知道的是父親找工作的渠道,不知道爸爸往裡面投了這麼多錢。

劉暢知道父親很難過,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跟他講,比如不能輕信地上,柱子上貼的小廣告,但沒有說兩句,劉國民就不願意聽了,扯着大嗓門說,你們不幫我找,我自己找不是想多掙些錢嘛。

劉暢一鼓作氣的想跟父親說清楚,找工作可以,但是要找個靠譜的渠道,我這邊項目收尾,忙好就可以幫你找,你太心急了。

劉國民氣的臉紅脖子粗:“咋,你這是要翻天啊,讀了幾年書,兒子教育起來老子了。”

劉暢也惱怒起來,“這跟老子,兒子有什麼關系,我們現在先來解決事情,争取以後避免再次出現,您也不能倚老賣老。”

劉國民不顧其他病号的眼光,在病房裡耍起了無賴,哭着喊着讓大家都看看,他養了個什麼兒子,劉雲拽着劉國民讓他少說兩句,林小枝拉着劉暢出了病房。

劉暢當着這麼多人,來教育他,讓他顔面掃地,何況劉國民是一個自尊心很強,死要面子的人。

這兩天,回到家中,他們誰也不理誰。

老爺子丢了錢,心裡沒着沒落的,特别是聽警察說,他們會盡全力追蹤這件事,但也有可能追不回來,讓他做好心裡準備。

劉國民像是得了一場大病,茶飯不思。

劉雲過來看過幾次,在她小時候記憶中,那個粗狂,野蠻的男人,還會有這一天,她想這是報應吧,心裡有一絲的寬慰,但又覺得很可悲,如果之前,他能看到這一幕該多好。

劉雲又來了,這一次是帶着請柬,她遞給了劉國民一份說,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算了,其實本來我不準備通知你,8歲那年,我們應該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劉國民接過帖子,眼圈紅了,不知道是對女兒的愧疚,也不知道是女兒的話戳到了心窩裡,他慢吞吞的回了自己房間。

劉雲又将一份喜帖給了林小枝,林小枝滿臉的驚訝,沒有聽過劉雲談戀愛的消息,突然就要結婚了。

經曆過一段戀愛長跑,讓劉雲成熟了不少,她沒有了原來的沒心沒肺,到多了許多的細膩和溫和。

“我們認識28天,性格,脾氣,消費觀,價值觀,非常一緻,他求婚了,我答應了。”劉雲笑着說着,看着林小枝臉上的疑惑一點點被驅散。

“我一直以為愛一個人,不應該計較太多,所以陪着李燕冉走了7年,到最後遍體鱗傷,離開時如此狼狽。這一次,我們相信是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見對的人,不用跑那麼太久,直接上岸。”劉雲慢悠悠的說着,林小枝靜靜的聽着。

“他嘴巴很笨,沒有李燕冉油滑,他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是會說一不二,他給人的感覺就是踏實,讓人想去跟他好好過日子,這樣的人,适合我”劉雲看了看林小枝,30歲的年紀,已經不想再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更想要的是一種穩定。

“兩家親家見過面了嗎”林小枝問。

“沒有,沒有打算讓他們見,結婚雖是兩個家庭的事,但是我們想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他父母聽他的,他聽我的,接下來什麼事情都好辦。”劉雲得意的說。

顯然,這段婚姻,她掌握了自主權,請柬上約的日期,是兩家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飯,然後他們訂了一場遠途旅行,結婚的形式是給别人看的,婚姻的幸福才是自己的,劉雲想的很明白。

晚上,劉國民把劉暢和林小枝叫到一起,說是要交代一些事情,劉暢吓一跳,看起來像是留遺囑一樣。

桌子上擺放着幾張銀行卡,一個翻爛的本子,一支藍色圓珠筆,一看就知道是劉國民從老家帶來的。

劉國民清了清嗓子,要說非常重要的事,就像上一次他找工作一樣重要。

“這幾張卡加一起,總共有168322元,這些錢原本是準備留着養老和小孫孫的花銷,但是現在趕上劉雲的婚禮,我将錢分成了三份,你們聽一聽,這樣分合理不合理。”劉國民說着,帶上了老花鏡,顯然已經将幾筆費用的分配提前寫在了本子上。

劉國民不服老,唯一認的是自己眼睛花了,因為不帶眼鏡真的看不清。

從此之後,眼鏡再也沒有離過身。

手托着本子,他顫顫巍巍的念了起來,一筆是8萬,一筆是4萬,一筆是48322元,第一筆是為劉雲準備的嫁妝錢,這些年,最虧欠的其實就是這個女兒,沒有盡過一點做父親的責任,劉暢雖然生活的條件艱苦一些,可是劉國民從來沒有委屈過他。

第二筆是留給未來孫孫的,作為爺爺,見面禮,小禮物是絕對不能少的。

第三筆是留給自己養老的,不想以後成為他們的拖累,老家有醫保,平日裡的頭疼發熱這些錢應該足夠了。

劉暢被父親的一番解釋,感動,愧疚的許久沒有說出話來。

林小枝拍拍他的肩膀說:“爸,劉雲的嫁妝錢,我們完全沒有意見,您想給多少都可以,至于孩子的費用,就不用準備了,您自己留着吧,我們兩個都上着班,經濟上沒有困難。”

林小枝仍在期待着寶寶的早日到來,這個屋裡也隻有劉暢知道,也許他們與孩子再也無緣。

劉國民被兒媳婦的懂事,明事理所感動,林小枝這一關過了,兒子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婚宴在即,劉國民開始徹夜難眠,他不知道這樣的婚宴要不要出席,女兒的婚宴,父親不出現,不合情理,可是去了,自然要見到金華,這麼多年了,再次見面估計會尴尬,不過他有些期待,又有一些害怕。

婚宴,是約在中午12:30,劉國民早早的起床,穿的非常幹淨,整齊,皮鞋擦了兩遍鞋油,白發染成了黑發,一個人直直的做在沙發上看新聞。

林小枝平時很少化妝,前幾天剛化妝師學了個眼影畫法,看别人很迅速,自己上起手來,不知不覺的花了兩個小時。

當天劉暢車限号,隻能叫了輛出租車,但趕巧的又堵車,劉暢就開始抱怨,從林小枝起床,吃飯,到化妝,時間都被她耽誤了,兩個人一邊吵架,一邊趕路,劉國民被他們吵的不厭其煩。

趕到酒店快十二點了,劉國民走到了門口,突然決定不進去了,将卡塞給了劉暢轉身走了,劉雲趕過來迎他們,隻看到了劉國民半個身影。

或許他怕見到劉媽媽,或許是不知道該跟親家說些什麼,或許是對女兒的愧疚無以言表,總之,臨陣脫逃,他走了。

劉雲不想接收這張卡,無論裡面有多少錢,都無法彌補他對媽媽的傷害,對這個家的傷害,但劉媽媽還是勸她留了下來,一個人很有錢,錢對于他來說沒有什麼意義,但對于劉國民不一樣,他是一邊當爸,一邊當媽,積攢下來這些積蓄,實在不容易。

這是他和解的方式,那麼給他一台階下吧,已經70多歲的老人了,他還有多少日子可以去忏悔,可以去彌補自己的過錯呢。

這是劉媽媽告訴劉雲的,可能劉雲一輩子都打不開這個心結,但會有那麼一天,堵在心口的郁結終會散去,隻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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