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五十六
這回鄧亞生可急死了,站在屋裡直打轉轉。鄧亞茜穿好鞋,走到炕桌前,說:“媽,您快吃,吃完了,我幫您收拾碗筷,咱一家三口都去看馬戲去。”媽媽一聽高興了,又一尋思我小兒子怎麼辦,又假裝生氣地說:“我不去!”鄧亞茜撒嬌地說:“媽您去嗎,你女兒我特别想看馬戲,你就陪女兒看一次馬戲吧。”鄧亞生站在旁邊,臉色一緊一抽的,那勁,可難拿了。媽媽回頭看看在炕上睡覺的小兒子,說:“你小弟怎麼辦?”剛說到這,鄧亞茜的爸爸開門進來了,說:“我幫你看着兒子,你們去看馬戲吧。”爸爸回來站在廚房裡,聽到了這娘倆說話。于是媽媽趕緊喝口菠菜湯,說:“好,就這一次啊,鄧亞生以後不許自己跑,有事告訴家裡一聲。”鄧亞生趕忙放下臉色,說:“是。”媽媽下地洗洗臉梳梳頭,往臉上抹點雪花膏,上身換上一件市布紅底黃花大襟短上衣,下身穿一條藍褲子,腳上蹬一雙帶帶的白布鞋,兩條大辮耷拉到屁股蛋,這一打扮顯得年輕靓麗。娘仨剛出門,宋之成和蘇永君迎面就過來了。
蘇永君吃完晚飯去找宋之成,剛進院,宋之成出來說:“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挑一擔水。”蘇永君說:“我也跟你去。”宋之成在院裡挑起水桶,說:“你拿着小水桶和繩子。”于是蘇永君将井繩放在小水桶裡挎着跟在宋之成身後。倆人來到國營商店坎上水井,宋之成将水桶、扁擔放下,把蘇永君手裡的小水桶拿了過來,拴上繩子,将小水桶順進井裡。一大桶水得三小桶水才能裝滿。打滿兩大桶水,蘇永君說:“你再打一小桶水,我給你拎着。”于是宋之成在前面跳着水,蘇永君在後面挎着一小桶水,左手拎着井繩。宋之成一氣挑到家,蘇永君在後面歇了好幾氣,等到家了,就剩半小桶水了,渾身上下都是水。完事倆人進屋坐在炕邊等鄧亞生。左等右等鄧亞生也不來,宋之成說:“咱們去找鄧亞生去。”剛到鄧亞生家門前就遇見這娘仨剛出門。鄧亞茜看見了宋之成,說:“你們看馬戲去怎麼不帶我呢?”宋之成說:“也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去,所以就沒告訴你。”鄧亞茜說:“我媽也去。”宋之成看見了鄧亞茜的媽,說:“大嬸您也去看馬戲呀?”鄧亞茜媽說:“這不,亞茜非得叫我陪她去看馬戲,沒有辦法。”宋之成說:“那好哇,咱們一起走。”說着鄧亞生跟着宋之成和蘇永君在前面走,鄧亞茜挎着媽媽的胳膊跟在後面,倆人走在一起像似姐倆。
鄧亞茜的媽媽正當年,走路也挺快,緊跟着也來到了山下馬戲棚子門前,就看那西洋樂隊在馬戲棚子入口處門上的台子上奏樂呢,“長槍短炮”擺了一台子,樂手都穿着馬戲小醜的服裝坐在那,臉上畫的都是撲克牌。馬戲棚子周圍都是人,離馬戲棚子門前不遠有一個臨時搭起的小棚子賣票。賣票窗口前一群人,真是引人入勝,心花怒放。鄧亞茜媽媽叫鄧亞茜買票,鄧亞茜叫宋之成,說:“宋之成,我給你們倆也買兩張票,”宋之成說:“不用,我們倆自己買。”鄧亞茜說:“那我們買自己的啦,”宋之成說:“行。”鄧亞茜娘仨買完票,進去了。宋之成和蘇永君說:“咱倆得想法鑽進去。”倆人根本沒有錢。于是倆人圍着戲棚子轉。戲棚子外面都是用網繩挂在埋在地裡的木樁上攔着,網繩裡馬戲棚外,不遠站着一個人,不遠站着一個人,在看守。看守的人都穿着演出服,化着妝,好像也都是演員,随時準備演出。一個個小夥子、小姑娘真精神。看到那小姑娘演員,很羨慕。宋之成心尋思:那小姑娘和我差不多大,我要是能參加這個馬戲團該多好。蘇永君說:“把守的這麼嚴,咱們也進不去呀。”就聽着裡面表演的音樂響了,天也黑了,蘇永君是真急呀,在外面幹轉悠。宋之成說:“你在這等者,我過去把那個人引過去。”說着宋之成走到馬戲棚子的後邊,蹲在網繩底下,看守的這個小姑娘跟着宋之成走了過去,這時蘇永君這邊沒有人了。蘇永君急忙趴下,爬進了網繩,鑽進了棚子裡。這回就剩宋之成一個人了,馬戲節目快演一半了,表面看宋之成也不着急,就在棚子周圍閑溜達,棚子外面漆黑,棚子裡射出溫暖明亮的燈光夾雜着演出的聲響,外面也沒有幾個人了。站崗的這位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特意留個空當讓宋之成鑽進去呀,還是該她表演了,還是上廁所了,還是怎麼回事,反正是她離開了。宋之成趁着這時沒人看守,急忙鑽了進去;蘇永君進去也沒正經看,就在棚子邊上看着宋之成,這回倆人都進來了,急忙找座位。棚子裡正在演走鋼絲,一位女演員手裡舉着一把紅傘,晃晃悠悠的站在鋼絲上。棚子裡挨着棚子一圈都是用木頭固定在地上的木凳子,好幾排。倆人找個空位子坐下了,宋之成在踅摸着那娘仨。鄧亞茜這邊看着馬戲,心裡還惦記着宋之成那兩個人,不知道進來沒有,心裡明鏡似的,他倆是準備往裡鑽。看見場内那女演員頭上頂着七個碗在做金雞獨立的驚險動作,鄧亞茜的媽媽看的是心驚肉跳。鄧亞茜媽媽說:“亞茜、亞茜你看那走鋼絲的,頭頂七個碗,還單腿立在鋼絲上,玄不玄?”鄧亞茜心裡在尋思那倆人,心不在焉地觀看着馬戲,嘴上說:“玄、真玄。”鄧亞生坐在媽媽身邊,看的是目瞪口呆。全場靜悄悄的,忽然宋之成看到那娘仨,坐在左前方凳子上。鄧亞茜的媽媽拿個大蒲扇在扇風,鄧亞茜拿個小折扇在搖晃。馬戲棚子裡真熱啊!馬戲團裡的工作人員将馬戲棚子四周圍的帆布都搊起來了,好讓棚内通風。宋之成說:“蘇永君你看,鄧亞生他們在那呢。”蘇永君順着宋之成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鄧亞茜她們娘仨。說着宋之成兩人悄悄的挪到了那娘仨背後。鄧亞茜一回頭看見了宋之成他倆,驚喜的說:“你倆什麼時候進來的?”宋之成說:“我剛進來,蘇永君早就進來了。”鄧亞茜惋惜的說:“你看都快演一半了,”宋之成說:“沒事,進來就行。”這時鄧亞生過來了,坐在宋之成身邊,說:“你倆怎麼進來的,”蘇永君說:“鑽進來的,”鄧亞生說:“是怎麼鑽進來的?”蘇永君說:“我是宋之成把那個女看守引走了,我趁沒人就鑽進來了。”鄧亞生又說:“宋之成你怎麼進來的?”宋之成說:“我是等到那個女看守離開了,我就鑽進來了。”鄧亞茜在那邊說:“我要給你們買票就好了,還能從頭看,”宋之成說:“不用,這多好玩呀,還刺激,還省錢。”鄧亞茜的媽媽在那,目不轉睛聚精會神的在觀看。
不一會從後台蹦出來一位小醜,上身穿的花花綠綠,戴頂瓜皮帽,下身穿着一條黑白方塊大肥背帶褲子,鼻子尖上扣個紅圓球,捧着兩塊長方形木闆和一根長圓筒,将其中一塊木闆放在地上,把長圓筒夾在兩塊木闆中間,兩腳一下就蹦到圓筒上面那塊木闆上,站在木闆上來回晃,動作滑稽。從後面又上來一位穿着一條紅色大肥背帶褲子小醜,用兩手将正在闆上晃的小醜一下推趴下了,撿起木闆和圓筒放在趴在地上小醜,翹起的兩隻小腿的腳掌上,上到圓筒闆子上,兩腳登在木闆上兩手紮煞者在上面晃;倆人都在動,很活躍,好像很輕松惬意。看似随随便便,其實其中蘊涵着很多功夫,人們看着的是自然而然的诙諧滑稽可笑,沒有感覺做作。有個工作人員搬個凳子放到場子中央,穿紅褲子那個小醜将長圓筒放在凳子上,又将一塊木闆放在圓筒上,兩手按着木闆,兩腳一下躍到凳子上,随後又蹦到木闆上,站在上面又開始來回的晃。另一個穿方塊褲子小醜從後台跳繩過來了,體态活波、誇張,将跳繩給了站在木闆上正在晃的小醜,于是穿紅褲子小醜站在木闆上伴随着舞蹈音樂,晃着身子、跳着繩。驚險刺激,滑稽動人。另一小醜在下穿插着木偶和舞蹈動作,顯的不呆闆有意思。穿着方塊褲子的小醜,從後台又拿來兩塊短寬圓筒,這兩塊圓筒不是長的。在紅褲子小醜正在表演時,方塊褲子小醜,已經回後台;在紅褲子小醜表演完跳下凳子将道具擺好,在地上耍繩子這個當口;方塊褲子小醜已經将這兩塊短寬圓筒整齊的摞在凳子上了。兩個小醜配合默契無縫銜接。方塊褲子小醜把紅褲子小醜跳繩拿走,紅褲子小醜回到凳子旁,将一塊短寬圓筒扣在凳子上,将長圓筒順放在短寬圓筒上,又将另一塊短寬圓筒扣在長圓筒上,再将長方形木闆放在短寬圓筒上。兩手扶着木闆,一下躍上了凳子,一手扶者木闆的一頭,一腳踩在木闆的另一頭,另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踩在凳子上的那隻腳往上一躍登上了手扶者的木闆那頭,兩手舉着站了起來,驚險的一幕。鄧亞茜看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說:“真玄啊。”宋之成、蘇永君、鄧亞生都忘記了自我,進入了角色。下面的方塊小醜扔給他一根彩色棍子,紅褲子小醜在上面耍起了棍子,耍得前後左右溜溜轉,完事方塊小醜又拿來一根長圓筒,遞給紅褲子小醜,紅褲子小醜将這根長圓筒又順放在了,第二塊短寬圓筒上面,再将木闆放在第二根長圓筒上面。将第一根長圓筒擰過來,橫夾在兩塊短寬圓筒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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