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列傳（12）

白姑呆立船頭，望着彩錦遠去的身影，久久不語。

沉默了很久，她稍稍平緩了情緒，“我很是心痛，她心痛的不是三足金烏被搶，而是自己族人的背叛。”

我早猜到她是有目而來的。”白姑淡淡地說到，語氣裡帶着一絲憂傷。

“當時她倒在路邊，我查看她的傷勢，刀刃恰巧刺在心肺之間，完美地避開了要害。我與那個狗頭怪交過手，他用刀以砍殺為主，極少去戳刺。他是殺人的老手，就算是刺殺，也不可能那麼巧地避開要害。”

“我當時就察覺不對，但我不敢去懷疑。我就剩下這幾個族人了，如今重逢，我怎麼能猜疑她呢！我不停地說服自己要相信她。”

“結果她辜負了我的信任。我知道，一些族人恨我姐姐，恨我爹爹，也恨我，這些我都能接受。但是，我沒想到她竟然跟玄武攪和在一起，塗山和巫支祁一系可是死敵！”

“可能在她心裡，更恨的是你。”百子說道。

“有你這樣安慰人的嗎？”白姑白了他一眼，抱怨他的耿直。

“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百子笑了一下，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繼續前行。”白姑說到。

“可是沒有金烏，我們能進的去妖皇殿嗎？百子疑惑地溫泉。”

“當然能了，如果你打的過金烏王的話。”白姑微笑，逗着百子。

百子咂舌，他當然知道自己和金烏王的實力差距。

“你不用擔心，不會讓你和金烏王打的，我自己辦法。”

“你看！”等小船駛入一片蘆葦蕩的時候，白姑指着旁邊的一片蘆葦說道。

百子向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大驚失色，因為他看到一個跟白姑一模一樣，甚至穿着都一樣的女子，藏在蘆葦之中，手裡捧着一個金鳥，正是三足金烏。

這女子和白姑唯一的不同是神情呆滞，仿佛沒有靈魂一樣。

“這，這……”百子震驚地不會說話了。

白姑見百子這個樣子，覺得好玩，不禁噗得一聲笑了出來，“你見過我的真身，你看到了幾條尾巴？”

百子撓頭，想了想才說，“八條。”

白姑神秘一笑，“可是别人都叫我九尾妖狐。”

“那，那是我看錯了嗎？”百子有些疑惑。

“不，你沒有看錯。”白姑說道，“别人都說妖狐有幾條尾巴，便是有幾條命。這句話也不全對，事實上，我們狐妖的每條尾巴，便是一個分身。”

“我有九條尾巴，便是有九個分身。不過，分身也不是随便可以用的，每個分身要耗去一百年的修為。如果分身多了，那本體的修為就少了，功力自然變弱了。”

“在跟玄武一戰之前，為防萬一，我特地用一個尾巴化了分身，藏在暗處，随時接應我。我搶到三足金烏的時候，就找機會交給分身帶了出來。而這之後，三足金烏便一直在我分身那裡。”

“所以她是你的尾巴？哦，分身。”百子指着另一個白姑問道。白姑點頭。

“那你給彩錦的那個三足金烏呢，它是假的嗎？”百子又問。

“天下就剩下這一隻活着的三足金烏了，它在我分身這裡，其他的自然都不是真的了。”白姑面帶微笑，顯然對自己的籌劃很是得意，“我認識一個匠人，擅長雕刻木頭，他手裡有一把刻刀，這把刀刻出來的木雕就會活過來，和真的一樣，除了質地是木的，别無二樣。我找他刻了一隻三足金烏，最開始的計劃，便是潛到玄武身邊，偷偷把它和真的金烏掉包。結果不想被發現，一場惡鬥，我以少敵多，中了玄武的噬寒之毒，不過最後還是讓我搶到了三足金烏。在我逃走的時候，我就偷偷把金烏和木鳥調換，我自己帶着木鳥，而金烏則由我分身看護。結果他們一直以為金烏在我手裡，拼命地追我，卻不知道這是假的。彩錦機關算盡，卻還是我更勝一籌。”

聽白姑這一番解釋，百子才明白這中間的計量，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暗自感歎白姑的心機之深。

白姑收了分身，将三足金烏捧着手裡。

小舟在河裡又漂了一會，駛出蘆葦蕩，順着河流彙入到一片巨大的水面，便到了雲夢澤。

雲夢澤方圓千裡，有水，有沼澤，還有山嶺。妖皇殿在雲夢澤正中心，百子順着白姑指引的水路撐着舟。

走了一會，突然水面激起一陣波浪。

無風起浪，必有妖異。白姑剛喊了一聲“小心。”便有一頭巨大的怪物從水裡鑽了出來。

這怪物長得像蛇，卻有着五顆腦袋，分别呈蒼色、黑色、青色、褐色、烏色，每顆腦袋都有一座山峰般大小，身軀足有半個黃河那邊寬，身長足足有十來裡。

“這家夥，也太大了，不好對付啊！”百子見如此龐大的妖獸，不禁發怵。

“哪是你沒見它的父親相柳，曾随巫支祁出戰大禹。那家夥至少是你眼前這位兩倍之大。”白姑說道。

五頭蛇怪橫在舟前，中間的青色蛇頭叫喊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它旁邊的褐色蛇頭糾正道，“我們不要錢，我們要命。”

另一個烏色蛇頭伸了過來，對着白姑嗅了嗅，說道，“是妖，不能吃。”然後又聞了聞百子說，“這個也是妖，哦，不對，是人的氣味。”

“終于可以吃到人肉了嗎？”最左邊的蒼色蛇頭說道。

“人肉，可以吃。人肉，我最愛吃。”黑色蛇頭說道。

白姑盈盈一笑，“你們五個頭，這裡卻隻有一個人，你們想怎麼分？”

“當然是我吃了，我是力量，平時都靠我出力，好吃的當然先緊着我了。”黑色蛇頭說道。

“非也非也。平時都是我智慧給你們出謀劃策，自然是我貢獻最大了，鮮嫩可口的人兒，當然是我的了。”青色蛇頭說道。

“迅捷行動最麻利，人頭是我的。”褐色蛇頭說着，便張開血盤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着百子吞了過去。

百子吓了一激靈，蛇頭卻到自己跟前停住了，口水濺出，差點滴到百子身上。百子再一看，确實烏色蛇頭咬住了褐色蛇頭。

烏色蛇頭說道，“平時咱們捕捉獵物，都是靠我陰險猛然發起攻擊，這個人我吃定了，你們誰都搶不住，我說的！”

蒼色蛇頭說道，“你們都别争了，我們要合作，合作，我都說道多少遍了。我們是一個整體，人無論誰吃，填飽的都是自己的肚子。”

“可是隻有吃的那個能嘗到味道。”白姑又說。

衆蛇頭紛紛點頭，認為很對。它們又就百子歸誰吃，争論了起來，甚至還動起手來。但沒有一個蛇頭注意到，它們的食物已經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