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虎口又進狼窩

...

魂歸故裡


阿瓦睜開了眼睛。她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平台上,手腳都被綁住了,象個大寫的字母T。頭一蹦一蹦地痛,好像被人沿着左眼眉骨到頭頂砍開了一個口子。

“他們幾個呢?”她想着就喊了起來,“索林?......貝恩?林德?......有人嗎?”沒有人回應。阿瓦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地方。這裡光線昏暗,似乎是個不小的廳,屋頂很高,看不到房梁。沒有窗戶,也看不到哪兒有門。空氣有些凝滞,那種沙漠裡特有的幹燥象極了小擦闆,每吸一下就在鼻粘膜和肺部血管裡刮擦一下。阿瓦盡可能慢地細細地呼吸着,一邊立起耳朵聽着動靜。

她不确定現在是什麼時候。她記得見過鮑罕莫爾四世的第二天早上,她們四個人在皇宮門口跟等候他們的向導會合,然後就騎上駱駝帶上一大堆物資,穿街過巷,出了聖耶撒,走進被稱為“死亡之海”的杜賽沙漠。

為了安全,阿瓦、索林、林德和貝恩全都換成了當地人打扮。直垂到腳面的長袍,裹腿褲外面又打上了綁腿,不過他們腳上還是穿着小精靈靴子。包着頭巾,戴着面罩,隻露出兩隻眼睛,就連手上都戴上了小羊皮與絲絨混紡的手套。

“這種手套是陛下和他姐姐專用的,既防曬又不會被缰繩把手上的皮膚磨得粗糙了。他們很會享受,也很有品味。”向導阿桑達是個納巴泰人,就出生在阿瓦她們要去的卡薩埃爾,後來那裡經常發生戰争,就來到了聖耶撒。由于常年帶各路商隊進出杜賽沙漠,成了遠近聞名的活地圖。這次由皇宮裡傳出旨意指派他帶着幾位貴客去卡薩埃爾,阿桑達覺得自己接下來身價一定會大漲,那就意味着商隊必須付更高的酬金才能請動他,同時這個精明的家夥對這幾位客人也産生了好奇。他并不指望從他們身上刮多少油水,這是沙漠之王的客人,他可沒這個膽子,不過,誰知道呢,也許能得到些其他有用的東西,比如信息。

他對他們講起了鮑罕莫爾四世的故事:“我來到聖耶撒那年,正趕上國王打赢了哈拉丁。那場戰鬥,據那些活着回來的人說,死了無數人,那血把沙子都染紅了。他們說陛下在戰場上就像頭猛獸,你絕對想不到那是個生着病的人。哈拉丁是出名的魔王,他從沒打過敗仗。每占領一個城市他就會下令把人殺光,把值錢的東西帶走。所有人都說他一定沒想到自己會敗在鮑罕莫爾四世手下。”

“為什麼?”貝恩問。

“哦,尊敬的貝恩老爺,請您想一想:一個年僅16歲、從未上過戰場而且身患虛弱之症的年輕國王,和一個正值盛年、身經百戰的冷血魔頭相比,哪一個勝算更高哇?”

“這很難說,赢得一場戰鬥靠的不隻是體力和冷酷。”索林說。

“是的是的,事實證明索林大人說得完全正确。”阿桑達扭過頭,黝黑的面孔上泛起贊美的笑容。他隻包着頭,卻不戴面罩,他是這樣回答貝恩對此的疑問的:“我是真正的納巴泰人,戴面罩顯然不适合我,因為這樣會遮蓋住純正血統帶給我的智慧。這是一種可以被肉眼辨認出來的标示。”

索林面無表情,阿瓦和貝恩、林德忍不住抿嘴偷笑。

“國王陛下打敗了哈拉丁,把他們一直趕到沙漠最北端,約定彼此不再征戰,并且要保護對方的商隊進行貿易往來。十五年來這個約定從未被打破。那一戰之後,鮑罕莫爾四世陛下被尊為沙漠之王。他是個了不起的國王!不按套路出牌。比起他的父輩,更受人尊敬也讓人恐懼。曾經有個店老闆,為了發财謀害那些路過的旅客。有一天這個倒黴蛋被吊在城門上,活活曬成了人肉幹兒。不過倒是再也沒有人敢做這種缺德事兒了。還有一次......”

阿桑達眉飛色舞的講着,阿瓦想起了她見到的鮑罕莫爾四世,沉靜、文弱、優雅,但的确他渾身散發着不可測的神秘感,一種奇異的魔力。就像眼前這茫茫沙漠,此刻風平沙穩靜如處子,卻讓你無時無刻不體會到自身的渺小,讓人不由地心生敬畏。

“這次受到陛下指派,我深感榮幸!”其實阿桑達也不知道是陛下親自指派的還是他身邊的人的主意,反正這麼說能顯示自己的重要性總是沒錯的,“作為向導,我想我有理由了解一下幾位貴客去卡薩埃爾的目的,要知道做為優秀的向導,他的作用不僅僅是指路,事實上他關系到整個團隊的安全,甚至生死。”

“我們是旅行者,去那兒是為了看看那些古老的遺迹。”阿瓦說。

“那邊經常發生戰争,冒着危險去看那些遺迹,以我之淺見你們不會是普通的旅行者。”阿桑達笑着搖了搖頭。

“我們多長時間能到那兒?”索林問。

“這駱駝能跑麼,這麼晃悠着也太慢了。”貝恩說。

“索林大人,按照目前的速度,如果不遇上沙暴,三天後你們就會看到卡薩埃爾那著名的紅色砂岩宮殿,那可是絕無僅有的美景。至于您的問題,尊敬的貝恩老爺,駱駝當然能跑,而且跑起來飛快,但它們輕易是不會跑的,那樣太消耗水分,除非遇到黑沙暴。願天主保佑我們平平安安抵達目的地。”

就這麼一路搖晃着,眼前是浩瀚起伏的沙海,耳邊是阿桑達似乎不會結束的故事。當血紅的太陽落在地平線上的時候,他們抵達了第一個歇腳點,一處廢棄的砂屋。說是屋子,其實根本沒有屋頂,隻有兩面殘破的牆,也算是能擋一擋風。

安頓好駱駝,點起篝火,煮茶,吃飯。沙漠的星空是别處見不到的,廣闊無邊的黑色天幕上,無數星鬥閃耀着銀色光芒。林德仰躺在羊皮墊子上,看着近在眼前的星空唱起了優美的《貝倫之歌》,索林和貝恩抽起了煙鬥,阿瓦嚼着椰棗。阿桑達告誡大家要養足精神,旅程才剛剛開始,然後就到駱駝那裡去了。晚上他就和它們睡在一起。

“阿瓦,快起來。”阿瓦猛地醒過來,是索林,“快起來,起沙暴了!”隻聽阿桑達一邊招呼大家一邊把卸下來的物資放到駱駝背上,“快點快點,黑沙暴來了,快上駱駝!”

索林拉着阿瓦的手跑向離他們最近的兩匹駱駝,他先把阿瓦扶上去,然後一縱身上了另一匹。那邊貝恩和林德也幫着阿桑達收拾好了物資上了駱駝,沒等人催,駱駝就撒開四蹄兒飛奔起來。

“哇,哦.......”貝恩終于意外體驗到了駱駝的速度,興奮地喊叫着,他還不知道什麼叫做黑沙暴。

林德也很興奮,摘下了頭巾,風把他長長的頭發吹向腦後,象一面飄蕩的旗子。

索林緊緊盯着前面的阿桑達,生怕跟丢了他。

阿瓦往身後看了一眼,看不出什麼異常,就是覺得天邊黑得好像塗了墨汁,一點星光都沒有,仔細看發現那墨汁正在迅速擴大。她不知道這場賽跑誰會赢,是駱駝還是沙暴。

夜空之下,大漠之上,幾個人幾匹駱駝倉皇地跑着,根本已經辨不清方向。逃命要緊。

沙暴前鋒已至,強勁的風勢連帶着巨量的塵沙鋪天蓋地而來。幾個人隻覺得眼前更黑了,什麼也看不見,渾身被打得生疼。雖然戴了頭巾和面罩,沙子還是鑽進了眼睛鼻子嘴,咽也不能咽吐也吐不出。溫度瞬間降低凍得阿瓦瑟瑟發抖。

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跑。駱駝跑起來的确飛快,就是太颠簸,阿瓦俯下身子,緊貼在鞍子上 ,被颠得七葷八素,她覺得再這麼颠下去自己就散架子了。不知道跑了多久,風勢漸漸小了,天色也亮了許多。駱駝放慢了速度,這意味着危險過去了。

阿瓦直起身子,晃了晃腦袋,摘下防風鏡,見索林、貝恩和林德都在前後不遠,不由地松了口氣。天邊已經露出曙光,泛着淡淡的橙色和粉紅色,天空象洗過一樣沒有一絲雲彩。

“阿桑達不見了,還有駱駝和物資。”索林啞着嗓子說着,阿瓦吓了一跳,轉着頭四處看了看,果然隻有他們四個人和他們正騎着的駱駝。

“這可怎麼辦?沒吃的不要緊,沒有水可不太妙哇!”貝恩說。

“我們已經偏離了方向,距離卡薩埃爾非常遠。”林德站在駱駝背上,眺望着。

“檢查一下自己身上帶的還有什麼。”索林說。

每個人的背包還在,還有些小精靈燕麥餅、多半袋的蜜酒,幾個從皇宮裡帶出來的鮮果和一堆椰棗。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趁着太陽還沒升高,朝着卡薩埃爾方向再走一走,然後找個能躲太陽的地方,等天黑了再趕路。

溫度漸漸升起來了,他們的影子也變得越來越短。又幹又熱的風不停歇地吹着。沙漠不是蒸籠,是烤箱。幾個人口幹舌燥也不舍得喝一點蜜酒。這時林德看到前面有一片陰影,似乎是個屋子,幾個人催動着駱駝朝那兒跑了過去。幾塊巨型岩石立在那兒,表面被風沙侵蝕的坑坑窪窪的,上面搭着厚厚的石闆。空間很大,不過不像是住人的屋子。

“來吧,就在這兒歇歇,等天黑了再走。”大家跟着索林牽着駱駝走進去,取下駱駝背上的毯子鋪在沙子上,躺下休息。

“這屋子好,四處漏風,還挺涼快,哈哈哈!”貝恩笑呵呵地說,這一笑,起了皮的嘴唇裂開一道口子,血絲滲了出來。他銀色的長發糾結得一縷一縷的,沾着黃色的沙子。再看林德也沒好到哪兒去,金色長發被沙塵掩去了光澤,滿頭滿身都是沙子,不過他臉上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氣。

索林看着他們也不由地笑了起來,從包裡取出煙鬥,叼在嘴上過過瘾。

阿瓦拿出皮袋,小小地喝了一口,清涼的液體如同山間清泉,順着咽喉進入腸胃,再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啊!阿瓦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她盤起腿,閉着眼睛,不知怎地想起了媽媽,那首歌就從她口中飄了出來,清冷憂傷的曲調如孤月懸空,讓這酷熱的環境似乎也清涼了些。

“原來你是薩蘭督伊王後的弟弟。”阿瓦看着林德說。

林德微微一笑,“你的歌讓我想起了家鄉,美麗的宮殿裡流淌着清澈的泉水,空氣中永遠充滿着樹木花草的芳香。我的族人們在樹林間漫步、歌唱。到了晚上就美了!那無比純淨的星月之光,讓整個世界籠罩在銀色的光霧裡,音樂聲、歡笑聲,還有薩蘭督伊王優美的歌聲......”

“薩蘭督伊王.....長得什麼樣兒?”阿瓦問。

“你的父王,他是精靈中最俊美和英武的。當時他已在位千年,卻依然英姿煥發龍骧虎視,他的長發金黃,帶着銀色發箍,如陽光般燦爛;眼睛深藍——你有一雙和他一樣的眼睛——如天空般澄澈;目光炯炯,如星光般清朗。他是德高望重的君主,也是久經考驗的勇士。”林德深情地說着。

阿瓦想起媽媽家裡的那個地毯,那上面有爸爸和媽媽的繡像,他們真的很般配而且情投意合。想着,阿瓦不禁露出笑容。她覺得上天對她還是充滿慈愛的,至少讓她和媽媽見了一面,又把父母二人合葬一處。下次也許可以帶米秀和艾美回黑森林去看看他們。隻是這一趟不知道是否能平安結束。她看着身邊親愛的朋友們。她曾幾次進出沙漠,知道沙漠的兇險。如果找不到水源.......。

“林德,你覺得我們大概多久能到卡薩埃爾。”索林問。

“我們隻能晚上趕路,至少需要五到六個晚上。”

“我們還得留心找一找水源。”阿瓦說。

“你曾經進過沙漠,給我們講講吧。”索林說。

于是,阿瓦給他們講起自己幾次進出沙漠的經曆,尤其詳細地講了應該如何在沙漠中尋找水源。其實她也沒有太多實戰經驗,因為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在沙漠裡,失去向導和物資是緻命的危險。不過,這一點她沒提,免得大家心慌。她又把自己知道的關于卡薩埃爾的情況跟大家介紹了一下,那是一片占地面積十分廣大的遺址,好在都是在地面上,如果還有地下洞穴就會比較麻煩。

正說着,忽然林德喊了一聲,“有東西在接近!”便跳了起來,一邊拿出弓箭一邊往外跑。索林和貝恩見狀也馬上起身,抽出寶劍跑了出去。阿瓦緊随其後,手裡握着阿漢王贈送的那柄小精靈短劍。

黑壓壓的地精正在向他們包圍過來,還有不少騎着惡狼的高大獸人。林德接連射中幾個獸人,它們的坐騎見狀怒嚎着就沖了過來。這一下刺激了那些地精,它們怪叫着加快了速度如潮水一般湧向幾個人。索林和貝恩把阿瓦護在身後揮舞着寶劍迎戰,林德也拔出背後的短劍加入混戰。阿瓦也沒閑着,那次遇襲之後,她跟着索林學了些招數,這會兒剛好派上用場。很快她臉上就濺上了黑色的血,但手臂也被劃了一刀。

地精們蜂擁在他們周圍,逐漸把阿瓦和索林他們分開了,索林見狀一邊喊着一邊奮力往阿瓦這邊來,但是總是有殺不完的地精擋在身前,而貝恩和林德也陷在重重包圍裡根本無法脫身。就在阿瓦一恍惚之間,地精的包圍圈打開一條路,一個魁梧的獸人騎着匹白色巨狼朝阿瓦走了過來。那副不緊不慢地樣子,似乎眼前這個獵物已盡在掌握。

阿瓦心裡感到一陣絕望,她咬緊嘴唇,心裡想着該怎麼辦。那獸人沒急着出手,而是打量着阿瓦,殘缺地嘴唇向一邊咧開着。“它在笑什麼?”阿瓦心裡想。猛然間那個獸人手中揮出長長的鞭子,蛇一樣把阿瓦緊緊纏住,接着一抖手把她拉到了它身前,橫放在狼背上。隻聽它低吼了一聲,地精們全都向索林他們圍了過去,而他則調轉狼頭跑了。阿瓦扭着身子想從狼身上下去,那個獸人在她頭上砸了一拳,于是阿瓦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此刻,阿瓦被綁在這裡,心裡惦念着朋友們。

一陣光腳闆走路的聲音從阿瓦頭頂傳過來,慢慢來到她眼前。一個男人?阿瓦拿不準。他不是獸人,但也不象人類。他個子很高,膚色慘白似乎從不見陽光,肌肉虬結像個健美先生。光頭,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邊眼角幾乎直到下颌。他看起來有些冷漠,卻霸氣十足。他赤裸着上身,手臂上戴着黃金臂環,另一個手腕上扣着手镯,樣子就像蜘蛛的腳。下身穿着月白色燈籠褲,金色腰帶上綴滿了彩色寶石。

男人垂着眼睛看着阿瓦,阿瓦也瞪着他。他的眼睛就像深淵,看不到底。

“歡迎你,來到卡薩埃爾。”他的聲音意外地圓潤而且悅耳,隻是帶着說不出的譏诮。

“卡薩埃爾?”阿瓦吃了一驚,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四周。

男人見狀,擡了下手,整個大廳陡得亮了起來。

“你是誰?我的朋友們在哪兒?”阿瓦問。

“你的朋友們跟我無關,我是誰跟你也沒什麼關系。”

“那你為什麼抓我?”

“因為......”他說着打開手裡的一卷羊皮給阿瓦看,上面畫着黑色的符号。

“我猜你看不懂。雖然你是薩蘭督伊的女兒,不過在人類世界長大的你,是不是能成為真正的辛達族精靈還很難說。”他一屁股坐在了阿瓦身旁,低下頭,看着她。

恐懼從阿瓦心裡升起。她以前一直以為恐懼隻是一種感覺,現在她知道恐懼是非常具體而且是實實在在的。他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讓阿瓦看到死神的模樣。她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她忍不住使勁兒搖動着胳膊,想要掙脫束縛。

“你害怕了。這不怪你,你應該感到害怕。”說着,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着阿瓦的臉頰,眼睛裡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你很美,和你父親比起來毫不遜色,尤其這雙眼睛,和他的一模一樣。”

“你認識我父親?”

“這就是他送給我的。”他轉了下頭,示意阿瓦看那道傷疤。

阿瓦不由地咬了咬牙。

“自從那一戰之後,我們再也沒見過。我遠遠地離開了幽暗森林,來到這個沒有一絲綠色的地方。聽說他死了,我很難過,因為,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該如何回報他。”他的眼睛幽幽放光,“我本來以為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向下俯身,幾乎貼在阿瓦的臉上,聞着她身上的氣息。那隻手從她的臉上滑到她的脖子上,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頸動脈。

阿瓦幾乎要暈過去了。她想喊卻不知為什麼張不開嘴。

“你想知道那個上面寫的是什麼嗎?”他在阿瓦耳邊輕輕地說着,悅耳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讓阿瓦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個懸賞令,價錢很誘人。有人想要你的血。隻要血,不要其他的。”

他坐直身體,看着阿瓦,“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不愧是他的女兒,聞起來就像置身于綠葉森林裡一樣,那麼清涼芳香。不瞞你說我日夜思念着那裡。也許我應該把你留在身邊?.....可惜......”他說着,手裡突然現出一把短劍,很精緻,劍身上鑲着寶石,“我已經接了懸賞令,就必須履行諾言。我可不想惹麻煩。”

他把短劍放在阿瓦的手腕上,比劃着,“别怕,不會很疼,哦或者,剛開始會有點疼,不過很快所有的感覺都會離你而去......你的身體裡流淌着辛達族精靈的能量,難怪他想要。可你是這麼美,這麼像他,我真舍不得......”

阿瓦聽着他的話,隻覺得渾身陣陣發冷。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會是什麼。她很害怕,怕得雙手緊握,忍不住有些發抖,但同時還有另外一種感情更為強烈,那就是遺憾。再也不能陪着米秀和艾美給她們講故事,還有索林、貝恩和林德她親愛的朋友們不知道怎麼樣了,有沒有脫險......有些話她還沒來得及告訴索林......

阿瓦隻覺得手腕上一涼,緊接着一陣疼痛。該發生的總是要發生的。那個男人坐在她身邊,看着她,卻不再說話。“他想看着我的血流光。”阿瓦心裡想。

她心裡閃過兩個女兒小時候的樣子,艾美的門牙應該已經長出了.......薩蘭督伊王和蘇亞王後的繡像浮現出來:“爸爸,媽媽......”

阿瓦最後的一絲念頭定格在了索林身上。從她第一次看到索林的故事就愛上了這個矮人王子。别的孩子都愛精靈,隻有她愛這個矮人,愛了一輩子,短暫的一輩子......所有的意識和感覺都在離她而去,四周已經變得模糊,就像昏沉中墜入的迷夢,以至于突然爆發出來的一道強光都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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