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女褒姒:她不笑,君王寵她上天,她笑了,亡了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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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

《穿越時空的紅顔》首期專題反應平平,主編歸因于,受訪人名氣不夠。

“我們是頂流雜志,你知道什麼是頂流嗎?上封面的得是super star!”一激動就大喊大叫是他一貫的風格。

“妲己怎麼樣?”我提議。

“不行,競争對手雜志做過了。”他一口拒絕。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讨論,封面人物定下了褒姒。

“你一定要捕捉到史書上沒有的東西,”主編鄭重其事地說:“比方說,周幽王對褒姒的愛稱,是阿姒還是姒兒?不要小看細節,細節是抓住讀者的關鍵。”

“姒是褒國的國姓,是褒姒的姓,不是名。所以周幽王是不會叫她阿姒或姒兒的。”我說。

“領會精神!不要在意細節!”他憤怒地咆哮。

我忍住了沖動,沒有向他指出他前後兩句話的不一緻,忍氣吞聲地爬進了時空穿梭機。這一次,它把我帶到了周幽王十一年的骊山行宮裡,一扇屏風的後面。

我透過屏風窺伺,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屋子,地面塗成紅色,牆壁上鑲滿了光可鑒人的玉璧,有翠綠的竹席,也有不知什麼木頭做的案幾,案上擺放着青銅器,器皿似乎是酒具。這也許是間起居室,也許是客廳,總而言之,不是卧室。

屋裡沒人,我壯着膽子,從屏風後探頭出來張望,發現屋子的南面有個露台,露台上似乎有人。

聽到響動,那人轉過身來,一身白衣,衣裳繡着翟鳥花紋,松松地挽着發髻,未戴鳳冠,顯然,褒姒今天沒有會客的打算,她就是一個人站在露台上,眺望一下。

我向她走去時,小腿肚不争氣地抖了起來,我忽然意識到,雖然我們現代人在網絡小說裡,曾經千百次地編排和取笑過她和周幽王,可她畢竟是周朝的王後啊。萬一她叫保安,哦不,叫侍衛的話,我是否能以足夠快的速度跑回到穿梭機裡,還是個問題。

“來者何人?”她的聲音裡,也透着一股清冷的氣息。這時我已走到足夠看清她面容的距離,不由得大吃一驚。

褒姒,這個被史書描繪成容顔絕世無雙的美人,竟然隻是個相貌普通的瘦削女子,以我的審美标準來看,也就算得上清秀吧。

令我安心的是,她并沒有要叫侍衛的意思,隻是冷冷地看着我。我說明來意後,她漠然地收回目光,轉向露台外重重的宮殿,蕭瑟的遠山。這裡正是秋天,黃葉飄落,與她冷漠的氣質甚為相配。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大王就快回來了,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想起主編的囑托,決定先從能引發讀者好奇的話題入手:“褒姒王後,關于坊間流傳的你的身世,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身世?”褒姒蹙了蹙眉頭:“你是說那個傳說嗎?舊時褒國的二位國君化作的兩條龍嘴裡流的口水、被收在盒子裡,又不小心流到了一個宮女的身上,使宮女受孕而生下了我?”

“對,沒錯。”我掏出筆和本子,打算把她講的全都記下來。這會是一個頗具神秘色彩的素材,我甚至能想象,那觸目驚心的标題——褒姒自曝驚天身世之謎。

“你們那個時代的人都這麼相信鬼神之說嗎?”她似乎想冷笑一下,但迅速用帕子掩住了嘴。

“絕對不是!”我趕緊以正視聽:“我們那個時代,有科學,我們大多數人都是無神論者,當然,也有宗教,我的意思是說,怪力亂神那一套,在我們那個時代已經不流行了。”

“那你幹嘛問這個問題?”褒姒說。

“因為讀者愛看!”我脫口而出,忽然發覺自己又被繞了進去。

褒姒又用帕子捂住了嘴,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那隻是個傳說罷了。我的父母是賣弓箭和箭袋的,他們把我送進褒國的王宮,給我編了一個身世顯赫的傳說,讓王宮裡的貴人們以為我是褒國國君的血脈,不過是為了讓我更具觀賞性而已。”

“可是……”我欲言又止。

“可是申侯利用了這個傳言,并且說我是上天派來滅亡周國的。”褒姒說。

“你都知道啊。”我擦了擦汗,原本我還擔心萬一我劇透了,擾亂了這個時代的秩序,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褒姒眼明心亮,什麼都瞞不了她。

“你不擔心萬一傳到大王耳朵裡,大王因此而疏遠你嗎?”我問。

“大王早就知道了。”褒姒又抛出一個重磅炸彈,她輕移蓮步,向屋内走去:“進來說吧。”

進屋後,褒姒擡了一下眉毛,兩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宮女,端着托盤、一壺酒和酒杯,過來為我斟酒。我接過酒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一擡眼,看見這兩名宮女,都是大眼睛、高鼻梁、櫻桃小嘴,面孔标緻不說,身形也是風姿綽約,心裡不由得嘀咕了一下:周朝不缺美人兒呀。

褒姒揮手讓她們下去,而後說:“你知道大王為什麼喜歡我嗎?”

“也許是真愛吧。”我實在想不出理由,隻好這麼解釋。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褒姒一字一頓地說。

金句來了,我趕緊記。

“褒國送了三十六名美女,我隻是其中之一。當我和三十五個花枝招展的美人兒一起站在大王面前時,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搔首弄姿、頻送秋波,隻有我不言、不動、不笑,如泥雕木塑一般。你猜大王選了誰?”

這是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但我還是有些不解:“你是說大王喜歡你,就因為你沒有逢迎他?”

“讓一個男人喜歡你,最下層的方法,就是百依百順,因為縱使你再美,他很快就會厭倦;中乘的方法,是若即若離;最上乘的方法,是讓他求而不得。”

褒姒對男人的理解讓我刮目相看,這些話,對我們女性讀者中戀愛腦的那部分人,應該頗有益處。一想到兩千多年前的老祖宗,居然比我們現代人更加智慧,我的心情變得有點沉重。

褒姒接着說:“所以我反其道而行。周朝尚火德,宮室都穿紅,我偏要穿白色。别的妃子都把絲帛綢緞當寶貝似的,我偏偏要讓宮人把它們都撕了。我說我就愛聽這絲帛撕裂的聲音,大王便更覺得我與衆不同,大王從第一天接觸到女人開始,就看慣了各種妩媚的笑,所以我偏偏就不笑,不管他送多貴重的禮物,對我多麼的寵愛,我就是不笑。所以我的笑在他心中價值連城。”

“你真的一點都不笑嗎?”我抓住了這個細節,或許這就是主編想要的點。

“除非忍不住的時候。剛剛在跟你說話的時候,我就有兩次差點忍不住想笑。之前有一次,大王帶我去看烽火台,為了讓我高興,他親自去點那烽火。我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實在可笑,就沒忍住笑了一下,後來,他又數次帶我去看烽火,我有時候笑,有時候不笑。”

“這又是為什麼呢?”我問。

“這樣他就摸不清,我到底怎麼樣才會笑?越是摸不清,他就越會想盡心思、想方設法地逗我笑。”

看來褒姒把周幽王穩穩地拿捏了。我想到她之後的命運,忍不住提醒:“女人把一輩子都托付給一個男人是有風險的,就算他愛你此生不渝,萬一有什麼變故……”

“你覺得我的招數隻對一個男人有效嗎?”褒姒打斷了我的諄諄教導,反問道。

我認真地想了想,史書記載,褒姒在周幽王兵敗身死後,被犬戎擄走,下落不明,對于那些習慣騎在馬背上打獵的遊牧民族而言,褒姒的這些心機和招數還有沒有效,說實話我也無法判斷。

“大王回宮了!”屋外傳來一聲接一聲傳令官和宮女們的呼喊:“恭迎大王!”

褒姒起身快步向外走去。“你且等我一會兒。”她頭也不回地對我說。

很快,我聽到一個雄壯的男子聲音:“王後今日心情如何?”

“大王,我今日遇見一個使者,她說她來自于兩千多年後,是未來的神主派來賜福于大王的。”

這個心機女居然想利用我邀寵!看這時節,估計離骊山兵敗之戰也不遠了,我可不要被綁上戰車,糊裡糊塗地送了命。我趕緊跑回屏風後,手腳并用地爬進時空穿梭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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