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 閱讀筆記

西方女巫說:認識你自己。

寫作就是就是再過一遍。

過一遍自己,也試着過一遍他人。

把欄杆拍遍。把心再傷一遍。

這本書讀過一遍,聽書聽過一遍,前天去圖書館在找另一本書時又碰到了它——封面已皺皺巴巴,邊緣處有幾處破損,顯然它已經和很多人相遇過。緣分吧,又一次碰到它,于是我便把它帶回家,昨晚一口氣讀完了它。

看過蔡崇達的一次專訪,他講到家境貧寒,但一直懷揣文學夢,他說是文學拯救了他。讀這本書時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十幾歲的孩子,那個堅強倔強的老太,那個半身癱瘓的老父親,那個哭着累着依然熱愛生活的母親。這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這樣的生活讓我們窒息,讓我們逃避,卻也讓我們成長,讓我們更加能理解苦難。

我的家庭也一樣,小時候我們需要父母的呵護時,他們背着行囊,離開家長,在外掙錢,我們就在七十多奶奶的照顧下長大,那時候真的好羨慕别人家的小孩,他們能吃到母親美味的飯菜,聽到父親不住的叮咛。

那時候我和妹妹就知道要想讓自己有出息,就隻能靠自己,隻能好好讀書,走出去。我們努力再努力,經常挑燈夜讀,在那個小小的村子裡我們通過自己的努力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後來,我們上了大學,可在外辛苦二十多年的父母,拿不出我們讀大學的學費,于是,我們自己去城裡辦助學貸款。生活費,父母給我們一月200元,說再沒有多餘的錢,讓我們在外省着些花。這點錢,吃飯都是問題,于是,我們便利用周末去超市飯店打工,自己養活自己。就這樣,大學勉強讀完。再後來,我和妹妹都考上了工作。

我們剛剛上班,父母就帶着破破爛爛的行李,破破爛爛的自己,風風光光的回家了。他們對别人說:他們要享福了。兩個姑娘都有了正式的工作了。别人都誇他們好福氣。一路走來,無數的心酸,看着這樣的父母,我心痛不已,有無數次我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哪裡?現在,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們的功勞。

他們無數次做生意,無數次失敗,他們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年三十晚上還有人堵在我家裡要賬,可他們卻躲得遠遠的,把所有的難堪留給七八十歲的奶奶和十幾歲的我們。還有就是他們回家後無休止的吵架打架,永遠都是在掙錢,永遠都在說沒錢,永遠都是在為錢争吵,甚至大打出手。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過年。他們總是在過年時吵架打架,然後一個躺在家裡睡覺,飯也不做,另一個則跑到外面打麻将,我們則一邊安慰他們,一邊偷偷流淚。

讀書時,我一邊同情作者,一邊安慰自己。至少我的父母是健康的,至少他們還在。也許,他們會變,變成我喜歡的樣子。

好多人都說我看上去一直有心事,總是郁郁寡歡的。相由心生,我承認自己是這樣的。這些年我一直在說服自己,一直在原諒父母。可這往事種種,真的需要時間,需要很多的時間。

人生而一副皮囊,這副皮囊下有時卻要背負很多的重擔,我們被這副皮囊壓得喘不上氣。我的奶奶去世時九十歲了,她一輩子與世無争,不多言,不忘說,在村子裡有很好的人緣。奶奶在時,我和妹妹每一次回家,都會給她買衣服買鞋子,孝敬奶奶。可是,因為種種原因,在我家生活了八十多歲的奶奶,被母親送到了三叔家,後來,九十歲的奶奶就成了三叔家的免費勞動力,給他們做飯,刷鍋洗碗,最後,奶奶在刷鍋時倒在了竈旁,去世了。

聽着奶奶去世的消息,我淚如雨下,我知道時間最愛我的人不在了。為此,我恨母親。

後來,我寫了一篇文章叫《春天的懷念》,就是回憶了我奶奶的一輩子。那篇文章我是哭着寫完的,完成後,一直存着。後來作協有人要稿子,就給了這篇,最後,這篇文章未改一字便發表了。

這些年,陸陸續續寫過些文字,都是以日記的形式,記錄生活,也寫過幾十篇散文,發表了一些,其餘都存在電腦裡。寫過的文章中奶奶出現的最多。仔細一想,我的寫作是從奶奶去世開始的,所以說我的文字就是一種救贖,救贖自己,也救贖我的家人。

人的一生就是不斷的失去和不斷的歸來。小時候,我們擁有隻有奶奶妹妹和我的三個人的家。後來,我們一個個離開家,那些離開家的人又回到了那個我們無數次想要離開的家。

好多人都在談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影響,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表态:原生家庭給孩子帶來的傷痛是很難治愈的,這些傷痛不僅直接造就了孩子的性格和脾氣,更會影響孩子的價值觀和人生觀。

受父母的影響,我從小便不相信别人。不管關系多好的同學和朋友,我都會有意保持距離,不掏心掏肺對人。因為我從小聽父母說的就是他們被誰誰誰騙了,誰誰誰不是好人,親戚也不是好人……這許多年過來,我的心态才有所變化,也交到了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從内心裡否定了父母的說法。

讀完書,我莫名舒了一口氣。也許,我應該原諒一切了,原諒過去的一切,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2024,新的一年,梳理自己,再次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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