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研讀》193：漢紀（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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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匹馬定河北

劉玄的國上公王匡攻克洛陽，生擒王莽的太師王匡、哀章，全部斬殺。冬十月，奮威大将軍劉信在汝南擊殺劉望，同時誅殺嚴尤、陳茂，下屬各郡縣全都投降。

劉玄想要定都洛陽，封劉秀代理司隸校尉，派他提前整修宮府。劉秀設置下屬官僚，起草公文，開展察舉監督工作，一切都按照漢朝的舊制進行。

這時，三輔地區的官吏軍士向東迎接劉玄，看到他手下的衆将經過，全都紮着普通百姓的頭巾，身上則穿着婦人的衣服，所以沒有一個人不笑話他們。等他們看到劉秀手下的司隸僚屬時，都抑制不住歡喜的情緒，有的年老官吏流淚說道：“沒有想到今天，還能再見到原來的漢官威儀！”于是有識之士都從心底裡歸附劉秀。

劉玄向北定都洛陽，分派使者去收取各郡國，并且說道：“先歸降的保留原來的爵位。”使者來到上谷，上谷太守、扶風人耿況到邊界上迎接，獻上印绶，使者欣然接納，經過一夜還沒有歸還的意思。功曹寇恂帶領軍兵去見使者，要求使者把印绶返還。使者并不理睬，傲慢地說道：“我是天子派來的使者，你這名功曹難道想脅迫我嗎？”

寇恂說：“我不敢脅迫使君，隻是暗中擔憂您的計劃很不周全。現在天下剛剛平定，國中威信還沒有宣揚，使君建節銜命，莅臨四方，郡國無不伸頸傾耳，望風歸附。現在剛到上谷卻先失掉大信，沮喪向往教化的信心，空生出背離的間隙，那又将怎麼去号令其他州郡呢？”

使者并不答應。寇恂命令身邊左右，用使者的命令召耿況到來。耿況來到後，寇恂直接取下印绶給耿況佩戴上。使者迫不得已，隻好以劉玄的名義下達诏書，耿況接受任命後返回。

宛城人彭寵、吳漢亡命到漁陽，他的老鄉韓鴻擔任劉玄的使者，向北巡視收降各州郡，封彭寵為偏将軍，代理漁陽太守事務，兼任漢朝安樂縣令。劉玄又派使者說降赤眉軍。樊崇等人聽說漢室複興，立即留下手下軍兵，率領首領二十多人，跟随使者來到洛陽，劉玄都封他們為列侯。樊崇等人沒有封國食邑，那些留下的部衆逐漸背叛離開，于是又逃回自己的營寨。

王莽的廬江連率、颍川人李憲占據廬江郡獨立，自稱為淮南王。

原梁王劉立的兒子劉永到洛陽朝見，劉玄封他為梁王，定都睢陽。

劉玄想要命令親近的大将巡視河北，大司徒劉賜說道：“各家子弟隻有劉文叔可以使用。”朱鲔等人認為不可以，劉玄也狐疑不定。劉賜深入勸說，劉玄就任命劉秀代理大司馬事務，持節向北渡過黃河，鎮撫各州郡。

劉玄封大司徒劉賜為丞相，命令他入關修建宗廟、宮室。

劉秀來到河北到達各縣後，對經過的各郡縣考察官員的升降使用，根據能力大小任免，平反冤假錯案，釋放囚徒，廢除王莽時期的苛政，恢複漢朝時期的官名。官吏們人人喜悅，争相帶着牛、酒前去慰勞劉秀，劉秀一概不予接受。

鄧禹執鞭策馬北渡黃河，在邺縣追趕上了劉秀。

劉秀對鄧禹說：“我的任務是專門來封拜官員的，先生遠道而來，是希望出官入仕嗎？”鄧禹回答說：“我不是為此。”劉秀又問：“既然不是為此，那你圖個什麼呢？”鄧禹回答說：“我隻圖願明公威德加于四海，鄧禹我能效尺寸之功，垂功名于竹帛。”劉秀聽完大笑，于是留宿和鄧禹互相閑談。

鄧禹進而說道：“現在山東并未安定，赤眉軍、青犢軍等部的人馬動辄幾萬人。更始帝是平常之才，他手下人不聽更始帝指揮。他手下的衆将都是些庸人崛起，其志向就是圖謀财寶貨币，争相使用武力，隻圖早晚快活罷了，并沒有什麼忠良明智，深慮遠圖，隻是想尊奉更始帝，以便安定自己的百姓。現在四方分崩離析，形勢非常清晰。明公雖然有藩輔朝廷的功勞，但目前實力仍然無法自立。現在的最好計策，莫過于延攬天下英雄，務必取悅民心，建立高祖皇帝那樣的千秋偉業，拯救萬民性命。憑借明公的大德平定天下，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劉秀聽完十分高興，馬上命令經常留宿鄧禹在軍帳中，和他一起商議确定大計。劉秀每次任命使用諸将，大多向鄧禹征求意見，鄧禹對将領的才能評價非常到位。

自從劉縯被害後，劉秀在自己獨處時，都不飲酒吃肉，他的枕席經常留有淚痕，隻有馮異一人叩頭安慰表達哀痛之情。劉秀制止他說：“将軍不要亂說。”

馮異抽時間勸說劉秀：“更始皇帝為政十分暴虐混亂，百姓大失所望，沒有任何依靠。人們長久饑渴，隻為圖個溫飽，将軍應當分别派遣官屬，巡視各郡縣，清理冤案，布施恩惠。”劉秀欣然采納。

騎都尉、宋子縣人耿純到邯鄲拜谒劉秀，在退出後，看到劉秀的官屬領兵法度和其他部隊很不相同，于是留下來結交劉秀。

原趙缪王的兒子劉林勸說劉秀，建議在列人縣掘開黃河，水灌赤眉軍，劉秀沒有采納，而是前往真定。

劉林在趙、魏之間行俠仗義。在王莽篡位時期，長安城中有人自稱為漢成帝的兒子劉子輿，結果被王莽殺掉。邯鄲人王郎于是對外詐稱自己是真的劉子輿，并且說道：“我的母親本來是孝成皇帝的歌女，有次曾經看到有股黃氣從上而下，然後就身懷有孕。趙飛燕想要加害她，她就僞裝成别人的孩子，所以才保全下來。”

劉林等人相信了這種，就和趙國的大豪強李育、張參等人合謀，計劃擁立王郎為帝。這時，人們正傳說赤眉軍要渡過黃河。劉林等人借此宣揚說：“赤眉軍應當擁立王郎”，以此來觀察百姓的心意，很多百姓都相信了。

十二月，劉林等人率領數幾百車騎，在早晨進入邯鄲城，在王宮前停下來，擁立王郎為天子。随後分别派遣将帥攻占幽州和冀州，傳送檄文給各州郡，趙國以北、遼東以西全都望風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