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
鄭乾是從駕駛座上飄下來的,起初他不覺得自己在飄,但是當腳碰到堅硬的水泥地的時候,地卻不是通常以為的堅硬,而是柔軟的,他的身子在風裡微微地搖,他就是在飄了。
今天的開車把他開飽了,坐車的人也暈的暈,吵得吵,一陣陣的焦躁之後就是長久的安靜還有呼呼地鼾聲,隻有發動機的隆隆是一直未曾停歇的,這也是鄭乾喜歡開車的一個緣由,他喜歡聽見那種铿锵的蓬勃的力量那是金屬與金屬咬合起來的力量,是從爆裂的燃燒源源不斷地噴薄出來的力量,這股力量在鄭乾的腳邊,在他腰旁推擁着,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并不是孤獨地,至少有一個最為忠實的朋友在側。
鄭乾就是跟這位朋友一起,走上的盤山公路,九曲十八彎的,一圈圈網上,他是從側窗看到車沿着山脊上的路一點點穿行,旁邊就是巨石 還有溝壑,他們全家都在聒噪着說話的聲音裡透着緊張,鄭乾偶爾會愠怒地提醒兩句,他開車無需别人插嘴那些可怕的控制感總是攫取着人都情緒,不自覺地就從嘴裡把自己的無力感跑出來,嘟嘟地說個不停,鄭乾就是在開車隆隆地,他和他的夥計是一體的,這座山他們是必定要征服的,他們當然有緊張,但是是包含着掌控的興奮。這路其實是平攤的,隻是因為歪道太多了,而巍峨的高山黑黢黢的讓人不自覺地感到薇娅下來的氣勢,而且一邊的碎石灘也是故作聲勢的,有尖利的外表和冷冽的鋒芒,鄭乾這都是僞裝罷了,路上的一小塊塌陷是觸目驚心的,他們就在車上大呼小叫地,這些塌陷都被好心人用石塊圍擋起來,那危險其實是也是被圍起來的,鄭乾飛馳過去的時候,絲毫沒有緊張,甚至覺得他的夥計絲滑無比,是風一樣的,略過樹梢的,連聲音都是輕柔華潤的,沒有齒輪與齒輪的抗争,碎屑迸發出去的咯吱的雜響,是滑膩膩地輕快。
這樣的盤山路鄭乾和他的夥計把興奮吃得飽飽的,以至于他們站在頂,看着腳下那些盤延曲折的功力,就像蛇一樣盤根再去山巒之間,那些高聳的青山黑魆魆的已經在自己的腳下,或者至少與自己平齊的時候,反而沒有了興奮感,好像所謂的征服,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山頂還有兩個商家,是開着兩個破爛的面包車上來的兜售牛肉幹還有炸雞柳之類的吃食,風吹過來,有點涼,僅此而已。
下山就輕快了,好像一晃就把那段最曲折的路走過去了,那個高聳的路牌隻戳戳地闖進眼睛的時候,鄭乾還不敢相信,怎麼這麼快,他和山已經做了朋友了,熟悉得不得了的,路也就變得稀松平常了,鄭乾出山是輕快的,從黑暗裡一下子跳到燈火通明的寬敞大路的時候,一車人都長籲短歎地,隻有鄭乾依舊蜻蜓點水一樣的,這在他和車的眼裡是最平常的風景,就是因着平常,也不曾有從黑暗跳到光明的巨大沖擊了,他們忽然就成了見識過一切都人,這才那道那,還有哼美的 更巨大,的更駭人的反差呢。
鄭乾的車還轟隆隆着的,雖然發動機熄了,但是仍有龍空的熱氣蒸騰出來,在清冷的夜裡,這谷子熱氣就讓人溫暖,鄭乾靠在車邊,支撐着自己,讓他飄飄當當地落回到地面上來。
鄭乾和衣而睡,是到頭就睡的,他把手機查到充電器上,就頹然斷電一樣,眼前一黑就呼呼地不知道天地了,也許有夢,有呼喊和争吵,很忙亂,鄭乾從忙亂裡忽然睜開眼睛的時候,早上7點,他的斷電是突然的,他的開機也是突然的,舊的一天和新的一天從來不需要交接,都是呼啦啦地來 也是呼啦啦的去,新的一天就開始了。
他們也着手返程了,除了再去嘗嘗當地的沒事,依舊是開車,加滿油箱,在轟隆隆隆裡請快遞地回到家裡,他的火車票已經在早上搶到了,他也準備回程了,他的回才是真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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