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的謎語

...

夢醒過來的地方......

“媽媽,他為什麼要這樣?”艾美問,一邊往面包片上塗花生醬。

“誰?”

“阿漢王為什麼偷偷帶走人家的孩子?”米秀說,她盤子裡的豌豆好像一粒兒也沒少。

“因為......因為他是精靈王啊,他做事情就是要這樣與衆不同,他......”

“他真傻!”艾美說。

“哦,”我不禁笑了,“那你會怎麼辦?”

“我會帶着他們一起去完成任務。”艾美說。

“那阿瓦她們現在怎麼辦?”米秀終于吃了一粒小豆子。


阿瓦一直哭啊哭,眼淚象小河一樣,順着花園的坡道流哇流,一直流到了廚房。幾個小精靈正在和面烤燕麥餅,尖叫着跑了出來。他們以為發了大水!小精靈不喜歡沾水,能躲就躲。他們慌慌張張跑進花園,發現原來不是發大水,而是阿瓦在哭,就高興地拍起巴掌來。

精靈甲說:“阿瓦阿瓦你不要哭,”

精靈乙說:“親愛的阿漢王是個淘氣蛋,”

精靈丙說:“有一次他偷偷拿走了我們烤好的燕麥餅啊,”

三個精靈一起說:“害得大家一整天都沒吃飯!”

精靈丙說:“可是隔一天他就給了我們兩倍的餅啊,還給我們放了三天的假。”

精靈乙說:“我們的阿漢王是個調皮蛋,”

精靈甲說:“他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國王。”

三個精靈一起唱起來:

“米秀和艾美騎着小馬啊,

頭發上别着金色的伊萊娜花。

她們的額頭星光閃耀啊,

那是阿漢王贈予的白寶石。

莫為前路苦惱,

莫讓陰影爬上心頭。

廳堂裡爐火正旺,

還有漫天星光。

來吧來吧,

燕麥餅已經烤好,

快看看你的手是不是已經洗好?

噢,哦啦啦啦诶,

哦啦啦啦诶,

快來和我們一起歡歌。

哈!哈!”


小精靈的歌聲總是能驅散所有煩心事,于是阿瓦也不哭了,和大家一起商量怎麼才能完成任務。上次我們說到,阿瓦是孤兒,剛出生就被放在了修道院門口,是院長嬷嬷把她帶大。說着說着,阿瓦想起一件事,院長嬷嬷那裡有一個小箱子,裡面放着當年包着她的那塊襁褓和别在上面的别針。

“什麼樣的襁褓,什麼樣的别針?”大家問。

“院長嬷嬷說那塊襁褓是墨綠色,她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料子,漂亮得就象夢一樣。她就是這樣說的。那個别針,是翡翠做成,黃金鑲邊,還有銀色的葉脈。這樣的首飾她也是第一次見。”

“聽起來像我們綠葉王國的物品,你可見過?”林德問。

“沒見過,一直在院長嬷嬷那兒保存着。”阿瓦說。

索林認為這是極為重要的線索,于是大家決定一起回趟修道院。


當她們到了修道院門口,黑暗已經站得穩穩的。阿瓦前去敲門。

“請問是誰在敲門?”裡面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聖潔嬷嬷,是我,我是阿瓦,我回來了。”阿瓦說。

“哦,原來是阿瓦回來了!不過,不管是誰回來了,都得遵守修道院的規矩,就是主教大人來了也不能例外。”

“什麼規矩?”索林、貝恩、林德和老獾問。

“猜謎語。”阿瓦說。

“阿瓦你聽好,我的謎語是:

三十匹白馬在紅色小丘上,

它們先是大聲嚼啊嚼,

然後用力跺啊跺跺腳,

然後它們就站定不動了。

請問謎底是什麼?”

“請等我一下,讓我們想想。”阿瓦說,幾個人開始動腦筋。

“我知道了,”老獾喊道,“是牙齒。”

門開了,一個老婦人出現在門口,笑呵呵地說:“歡迎你回來,親愛的阿瓦,還有你的朋友們。”

聖潔嬷嬷把她們帶到門廳裡,因為這是一個女子修道院,不許男人進去。阿瓦先和聖潔嬷嬷聊了會家常,問候了聖潔嬷嬷的健康情況,修道院目前的運營狀況,又聊了聊最近爆發的疫情帶來的各種變化等等,然後說到她有一個小箱子在院長嬷嬷那兒,現在她想取回來。

“哦,我想起來了,”聖潔嬷嬷說,“是有那麼個小箱子。院長嬷嬷病重的時候,我一直照顧她,她特意跟我提起這件事,說等你回來了一定要把它給你。我本來以為你會來參加院長嬷嬷的葬禮......”

“哦,聖潔嬷嬷,我是要回來的,我連機票都買好了。可是出了點意外,我摔斷了腿。沒能見院長嬷嬷最後一面,我心裡特别難過。”

“是啊,院長嬷嬷待你就像所有的母親對待親生女兒那樣。她是天父在人間的使者,願她的靈魂在天國安息!你的腿怎麼樣了?你從小就喜歡爬樹,喜歡爬高高,我們都很擔心,院長嬷嬷卻從來不怕,她說你是被天父眷顧的孩子。哦我的小阿瓦,原來你還像你小時候一樣淘氣。”

阿瓦聽着聖潔嬷嬷絮絮叨叨,一點兒也不着急,而是充滿了幸福,可能還有那麼點心酸。對别人來說,這裡是修道院;對她來說,這是她的家。院長嬷嬷是她的母親,聖潔嬷嬷則像一位師長,她們連同過去的回憶,都是阿瓦生命的一部分。

“為什麼心酸?”米秀問,她托着腮幫子,面前的盤子已經空了。

“嗯,因為離别吧,我們總是要跟一些我們舍不得的人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說再見......”

“相見時難别也難。”艾美說,她最近喜歡上了唐詩。

“親愛的,是别亦難。”米秀說。


“我剛才說到哪兒啦,”聖潔嬷嬷想了想,“哦,對了,我以為你會來參加葬禮,你沒有來。小箱子還在院長嬷嬷原來那間辦公室裡。那個房間不會再給别人用了,那永遠屬于院長嬷嬷,這是大家一緻決定的。就是主教大人來了,也是這樣。”然後,她起身走進内院,去取小箱子。

那的确是個小皮箱,大概有一個枕頭那麼大,也不是很重。

阿瓦把它放在腿上,心裡忽然間特别緊張!她看了看索林和貝恩,又看了看林德和老獾。然後先解開皮扣,再用聖潔嬷嬷給她的小鑰匙打開箱子的鎖。她沒有急着掀開箱子,而是先做了個深呼吸,當箱子終于打開之後,她們卻都瞪大了眼睛:裡面隻有一張紙,粘在箱底上。

是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一個地址:巨鹿巷5号。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是空的?”

“東西哪兒去了?”

“會不會是拿錯了箱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着。

“不不不,不會錯。雖然我老了,但是這個我絕對不會弄錯,這可是院長嬷嬷囑咐給我的事情!”聖潔嬷嬷很肯定地說。

“您知道這個巨鹿巷5号在什麼地方嗎?”貝恩問。

“離這兒不遠。你們出了門向東走,走到頭,再向北,沿着濱海小街走到聞濤路,再向西,大概走上兩百來步就是巨鹿巷了。如果是你走,”聖潔嬷嬷看了看貝恩的個頭,“應該用不了那麼多步。哦,你的頭發可真好看,讓我想起了天堂的燈光。”

于是,阿瓦她們告别聖潔嬷嬷離開修道院,去找巨鹿巷5号。分手的時候,阿瓦答應聖潔嬷嬷一定會再來看望她,“記得把你的米秀和艾美也帶來。有一天我會當面告訴院長嬷嬷,她一定會為你高興的。”


幾個人按照聖潔嬷嬷地指引,一路走着。夜色漆黑,路兩旁的房子裡幾乎看不到燈光,路燈也不亮了,隻聽到大海在不遠處轟隆隆地吼叫,偶爾會有救護車的笛聲劃破沉甸甸的寂靜。因為突然爆發的傳染病(還好不會通過空氣傳播),這個城市裡的居民不是被隔離了,就是死了,還有很多人偷偷摸摸地跑了。這裡幾乎成了一座空城。

“哦,我不喜歡這裡,沒有月亮,沒有鳥,還有一種古怪的味道。”索林說。

“是消毒水和垃圾的味道。”我說。

“我們還是快些吧,我想早點離開這兒。”老獾說。

“這個地方病了,讓我想起那個時候的岡多林。”林德說。

“現在應該往西走,看看我會走多少步。”貝恩說。


當貝恩數到425步時,我們站在了巨鹿巷5号的門口。

雖然叫巷,卻并不狹窄,反而很開闊,容得下四輛車并行。路兩旁是高大的法國梧桐,象正在執勤的黑武士。房子都是二層别墅,獨門獨院,不過現在竟然沒有一扇窗戶亮着燈。半扇都沒有。

面前是一道鐵門,索林推了推,鎖着的。沒辦法,隻好翻牆過去。

房子右前方的空地上,一棵壯實的橡樹拔地而起,黑色的身影像一把巨大的遮陽傘,從海上刮過來的風讓它發出簌簌地響聲。即便是夜色裡也看得出來,這裡有段時間沒人打理了。草瘋長着,細長的藤蔓四處攀援,房門前的台階都快沒處下腳了。

幾個人站在門口,互相示意了一下,索林一馬當先,拉開門走了進去。跟在後面的林德,拿出小精靈的寶物伊希爾丁寶瓶,那裡盛着永恒之光,能照亮最深的黑暗。

大家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查看。這是個很漂亮而且相當舒适的家,看得出來主人的品味和财力。壁爐上放着幾張照片: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和她的父母,小女孩站在一架鋼琴旁。

“阿瓦,這個小女孩看起來......”老獾看看照片,又看看我。

“是啊,我也覺得很像。”貝恩接過話茬。

一層看完了,大家走上樓梯,去二樓。

二層整個就是一個大廳,朝向後花園的整面牆都是玻璃,越過銀杏樹林密密匝匝的樹梢,可以看到銀腰帶似的湖和黑黝黝的山。這裡沒有其他擺設,除了地面正中央鋪着的一塊地毯。那上面的花紋引起了林德的注意:

“這上面的是我們綠葉王國,金色的蔓蓉、潔白的伊萊娜花、茂密的綠葉森林、湍流的溪水和瀑布,山腹中的宏偉宮殿......看,還有瑟蘭迪爾王、王後、萊戈拉斯,還有其他的精靈但是沒有清晰的面容......”

這時,索林從地毯的一角下面抽出一樣東西。小矮人需要在沒有光的山洞裡鑿刻出精準的尺度和線條,沒有一雙好眼睛是不行的。

大家圍起來,林德用手裡的寶瓶照亮。那是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年輕女子,秀發披肩,面如皎月。

“蘇亞王後!”林德首先大叫起來。

“阿瓦!”貝恩、老獾和索林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阿瓦也愣住了。


照片背後寫着幾行小字,字體娟秀,略帶淩亂:

我親愛的瑟蘭迪爾

請允許我永遠遊蕩在你的墓地周圍

直到那一刻降臨

一顆破碎的心

一個罪孽深重的靈魂

索林和貝恩在地闆上坐下,點起了煙鬥,其他幾個人坐在地毯上,一時間都沉默不語。看不到月亮,隻有伊希爾丁寶瓶發出的晶瑩光芒。煙鬥把索林和貝恩的面孔映得紅一下黑一下。忽然,一陣歌聲從阿瓦口中飄出來,象月光一樣純淨,象流星一樣憂傷:

“白月光  心裡某個地方

那麼亮   卻那麼冰涼

每個人   都有一段悲傷

想隐藏   卻欲蓋彌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兩端

在心上   卻不在身旁

擦不幹   你當時的淚光

路太長   追不回原諒

你是我   不能言說的傷

想遺忘   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   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綁   無法釋放

白月光    照天涯的兩端

越圓滿    越覺得孤單

擦不幹    回憶裡的淚光

路太長    怎麼補償

你是我    不能言說的傷

想遺忘    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    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綁   無法釋放

白月光    心裡某個地方

那麼亮    卻那麼冰涼

每個人    都有一段悲傷

想隐藏    卻在生長

... ...”

“這是蘇亞王後生前最喜歡唱的歌......”林德說。

“這是院長嬷嬷教給我的歌......”阿瓦說。

“我們應該去一趟綠葉王國。”索林說。

“帶上這張照片。”老獾說。

“可是,箱子裡的東西在哪兒?”貝恩問。


很小的時候,老師就告訴我們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可是年齡越大,我越不确定老師說的到底對還是不對......


上一篇:奇變突生

添加新評論

暱稱
郵箱
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