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現實主義元素在《綠蝗》中的呈現
1、現實與幻想的融合
作者利迪娅在《綠蝗》中采用了魔幻現實主義的手法進行描寫,通過虛幻與現實的對照,構建了一個殘酷的戰争世界。小說主要是由兩部分構成的,第一章短篇《蝗蟲》部分為現實,剩餘部分内容來自幻想,整部小說則可看做現實與幻想的交織和融合。
《綠蝗》是利迪娅最成功的作品,她以交纏的結構和驚人的創造力講述了一個既具幻想色彩,又緊扣葡萄牙曆史的故事。在叙事的獨創性上,利迪娅已跻身歐洲最優秀作家的行列。利迪娅是諾貝爾獎得主薩拉馬戈推崇的女作家,她所寫的《綠蝗》曾被戴錦華、孫甘露贊歎推薦。
其作品也曾被法國的《費加羅報文學周刊》評論為:不僅充滿缤紛的意象,更重要的是,它反思了戰争的狂熱,以及那種攫取男人的靈魂,蠱惑他們踏上死亡之途的奇特力量。利迪娅運用魔幻現實主義的象征與隐喻、魔幻與現實等手法以一位親曆戰争的老婦人的視角,回望自己在上世紀70年代初的非洲莫桑比克度過的時光,為我們揭開一場肮髒、殘酷、冰冷、陰沉而絕望的戰争。
在《綠蝗》中,魔幻現實主義揭示了理性與非理性的邊界模糊性。人物角色的行為和思維常常超越了傳統邏輯的限制,展現出非常規的思維方式。這種非理性的表達不僅具有文學審美的特點,也深刻的反映了現實生活中大衆意識的多樣性和個體心理的複雜性。《蝗蟲》是高度濃縮的,無論是從時間和空間上都進行了藝術加工。記叙了葡萄牙少尉路易斯•阿萊士和新娘埃維塔曆時兩日的婚禮。
這場婚禮在星海酒店舉行,受邀的賓客都沉醉于酒精和舞蹈,狂歡卻籠罩着不祥的氣氛。外界在發生反殖民統治的暴亂。海灘不斷堆積起黑人的屍體,賓客聲稱,這是黑人誤把甲醛當做酒精飲用中毒所緻。之後,蝗群遮蔽了酒店耀目的燈光。少尉将到來的非洲記者視為威脅,兩人發生争執,雙雙消失在衆人視野。幾聲槍響過後,人們找到少尉的屍體。埃維塔跪倒在自殺身亡的丈夫身邊,随後返回葡萄牙。
為了突出婚禮的和諧美滿氛圍,故事的發生地點集中在了酒店露台,它成為了世界中心,而隐藏遠處的酒店大唐堂、紅磨坊、海倫娜的家、記者的兩處住所都與露台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這也是在小說後半部分,作者通過抽絲剝繭般的追尋戰争意義,帶領讀者将要探秘的各個地方。
再來說人,無論是記者、海倫娜、上尉、海倫娜、新郎、新娘,都在婚禮中依次亮相。但是婚禮上的匆匆一瞥難以窺見其全部的個性和風貌。而随着後半部分内容的展開,我們将看到無處不在的家庭暴力,海倫娜被丈夫要求寸步不能離開他和上尉的家;橫死海岸的黑人根本不是因誤食甲醇而中毒緻死;新郎原本是一名數學天才,癡迷研究數學公式,但是來到殖民地,卻與上級以射殺鳥群取樂,甚至在戰場上舉着俘虜的頭顱炫耀。
所以,也可以将《蝗蟲》看作一種想象過的、被僞飾的曆史。而真正的現實其實更接近于剩餘部分中埃娃·洛波的私語式叙述。
2、奇幻與超現實的描繪
在利迪娅的筆下,現實不再是單一的、線性的或可預測的。相反,它被描繪成一個充滿不确定性和多重性的空間。從而實現了奇幻與現實的奇妙融合,創造出亦真亦幻的世界。日常生活中的事件突然轉變為超自然體驗,而幻想元素則被巧妙地融入到現實情境中。這種技巧不僅增強了故事的層次,而且也使得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不斷質疑和思考現實與幻想的邊界。
例如,日常生活中的事件突然轉變為超自然體驗,而幻想元素則被巧妙地融入到現實情境中。這種技巧不僅增強了故事的層次,也使得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不斷質疑和思考現實與幻想的邊界。
在描寫新郎麻木射殺鳥群的場景中,“我”眼前所見的新郎變得異常陌生,他在“我”眼中變成了一隻沒有靈魂的蚌。
“我很驚奇,我居然完全無法辨别新郎特有的聲音,好像聲音和他一樣,如同一隻閉合的蚌,隻剩下軀殼,裡面的靈魂卻早已消失。在沒有靈魂的時候,蚌殼張開,另一個靈魂闖了進來。”
這種超現實的描繪,非常新奇,把新郎帶給自己心靈的震驚,用一種超現實的手法進行描繪,把失去靈魂的新郎與失去靈魂的蚌相類比,既是奇特想象,也是感覺的聯想。将自己的情感轉移到自然界,在探索自然萬物規律中剖析人類的靈魂,說明在作者眼中,人和自然萬物是平等的,可以實現自由對話。這些超現實情節,如神秘死亡和曆史記憶的颠覆,不僅增強了故事的吸引力,而且也使得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不斷質疑和思考現實與幻想的邊界
3、魔幻現實主義的象征與隐喻表達
西班牙女作家莉迪亞·若熱在小說《綠蝗》裡運用了象征與隐喻的手法貫穿整部小說,從人物的命名到情節的設定都采用了這種寫作手法。如綠蝗、甲醇、鴿子、詩歌等。以其各自代表的隐喻表達,使小說呈現豐厚意蘊。
綠蝗,暗示了獨立戰争中的非洲反抗力量勢不可擋。
小說不僅以“綠蝗”命名,而且蝗災的發展動向是跟殖民地緊張的政治局勢密切相關的。以自然界中具有毀滅性的蟲害來隐喻葡萄牙殖民武裝勢力對以莫桑比克為代表的“海外省”的毀滅性摧殘。在婚禮舉行時,作者第一次描寫到了海面綠色的蝗蟲;後來在回憶中也多次提及這種閃耀着極具誘惑性綠蝗的害蟲,起初蝗蟲隻是零星地出現在海灘,進入獨立戰争尾聲時,蝗蟲已經嚴重危機到當地人的日常生活,他們聚集起來的力量,能夠讓一個花園的棕榈樹和草坪在瞬間變得光秃秃。
甲醇,普通的化學制劑象征着緻死的恐怖武器。
從婚禮開始,黑人誤食甲醇而死,被垃圾車運走的新聞就開始零星出現。
“被海水沖上岸的那些屍體腫脹不堪,在水的沖擊下鼻青臉腫,甚至四肢不全。屍體上盤旋着獻媚的蚊蟲,好似一堆爛魚”
甲醇像幽靈一樣盤踞在人們四周,而甲醇從一出場就與“死亡”緊緊綁定在一起,與戰場上更為常見的槍形成了某種呼應。槍作為緻命武器在戰場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甲醇本身的特質是無色無味,卻能制造謀殺黑人的慘案,殺人于無形。也是暗喻戰争對人類的傷害是無形且恐怖的!無論是生活在莫桑比克的黑人,還是漂泊于此的葡萄牙軍官家屬,都生活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使小說始終籠罩在戰争制造的陰雲之下,這也是女主角執著要和記者破解“甲醇命案”的關鍵所在,因為命案背後隐藏着無形的陰謀。如果不阻止戰争繼續發生,就會有越來越多的無辜生命在戰争中消失。
母鴿,作者常把上尉夫人海倫特比喻為母鴿。
在故事中,特洛伊的海倫沒有地位,她隻是一名軍人的妻子,被迫服從。上尉剝奪了她的自由、聲音和選擇權,甚至還殺死了她的情人。盡管她心存叛逆,卻表現得如鴿子一樣聽話馴服。
“她突然哭了起來,她連哭聲都像下不出蛋的母鴿。”
因此她的反應是離經叛道的,她向命運獻上祭品,以換取丈夫的死亡。她的期待落空了,她繼續被囚禁起來。作者把她的身體體态和性格特征與溫順柔軟的鴿子進行類比,展現随軍家屬仿佛被囚禁的灰暗人生。
記者創作的詩歌,象征着非洲對歐洲殖民者的反抗 。
“我們看到了,在飛舞的綠寶石的熒光下/非洲的輪廓從一直壓在它上面/的歐洲身下掙脫出來。我們/看見非洲把腿伸到歐洲/上面,刺穿它……”
這首詩是記者寫的。詩歌談論的是非洲對歐洲殖民者的反抗,它攜帶着複仇的種子。在當下的文化語境中,從前非洲被剝削、奴役和冤屈之人的後代正在積極地進行曆史的清算。沖突在所難免,預示着一種事後的清算要來了。這首詩說到“非洲插入歐洲”,這對殖民者來說是極大的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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