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瓣心香】枕上詩書閑處好

枕上詩書閑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李清照

谷雨前的一場大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

斜靠在舒适綿軟的床上，捧讀周汝昌的《曹雪芹的故事》，腦海裡不由得想起了李清照的一句詩詞，“枕上詩書閑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雖身處城市森林的高處，但依然向往一處文雅心居。屋前是雨打芭蕉、庭院深深，屋内是茶香氤氲、書香盈室。

若說誰是“枕上詩書”的見證者，不外乎就是我的兩個女兒了。産後無數個漫漫黑夜裡，每次喂完夜奶後，我便很難再次入睡了，隻好打開電子書，在女兒們的酣眠裡，靜靜閱讀經典和名著，休息之餘，倒真有“卧看殘月上窗紗”，不急不緩地等待着瞌睡蟲再次到來，或，黎明的到來。

我睡前夜讀看得最多的便是《蔣勳說紅樓夢》。蔣勳老師說《紅樓夢》是可以讀一輩子的書，他是把《紅樓夢》當“佛經”來讀的，因為處處都是慈悲，也處處都是覺悟。靜靜品讀、細細品味。他說，這是一部為女孩們立傳的書。我深表認同。書中女孩們的細膩心思、性格命運，緊緊牽動着我，引發生育兩位女孩的媽媽的深度思考。

“什麼是‘青春’？青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它有一種浪漫，剛剛發育，生理起了變化，對生死愛恨懵懵懂懂，充滿夢幻、憂傷、不确定，充滿性的欲望和愛的渴望，也開始嘗到人生的失落與幻滅之苦。”大女兒十歲了，小女兒也八歲了，再過兩三年就是青春期了。

想起我十二歲上初中的時候，已經有男孩子開始偷偷塞小紙條了。經常在父母吵架的時候，一個人逃到後山上，斜靠着一棵小松樹，望着遠處一棵同樣孤單的小樹，默默下定決心，要努力讀書，走出山村，“天高任鳥飛”，去迎接屬于自己的人生，去飛往自己的山。

臨近不惑之年，曆盡人世滄桑、閱讀無數名作。這些年來，讀書、寫作、育兒、工作，皆為我的日常，積累了數百篇心得，上百萬文字。從小就愛蹲在新華書店角落裡專心看書的我，與此刻身處書堆裡靜守陪娃的我，還是一樣的那個我。

我不是毛姆筆下描述的“書蟲”，但閱讀與寫作于我，的确如他所說，就是一位中年婦女，一地雞毛的庇護所。雖未到“病起蕭蕭兩鬓華”的處境，但最近在書店邂逅王朔的《緻女兒書》，讓我也想趁着年華正勁，編寫一本真誠之作，緻我的兩個女兒。

“教養不是看别人家發生的故事，而是自己必須身兼‘教示善道’‘安居其處’‘知其嗜欲’的日常工作。”蔡穎卿老師在《教養在生活的細節裡》一系列書籍中說到，“媽媽是永遠的老師，安定的媽媽有力量。”

因為“嗜欲”詩書，也願以“枕上讀書”言傳身教，分享讀書與育兒的日常，讀一句詩詞、看一本經典、邂逅一本書、遇見一段文字、分享一點心得，大多是自我的覺知、文化的覺醒。蔡穎卿老師是做美食，于我便是讀書品茶，教養也都在生活的細節裡了。

當鮑勃·迪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我才發現原來歌曲也可以成為文學。2023年央視總台春晚上，黃绮珊和希林娜依·高合作的那首歌，觸動了每一位媽媽和女兒的心。

我也很想對我的女兒們說，“我的孩子啊，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夠好嗎？但有件事我非常确定，你是最好的女兒，請相信自己！”世界浩瀚無邊，感謝你們因我而來，成為我們的孩子。我不确定我做得夠不夠好，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做一個更好的媽媽，盡量做一個不掃興的媽媽。

“請放心讓我前往屬于我的人生吧，你那麼勇敢善良，我很像你就不怕……”希望未來，我的女兒們，會從我的文字裡，從我的書本裡，獲得面對一切的力量，一生溫暖純良，不舍愛與自由，如她們的母親一樣，過一段豐富、善良而高貴的人生。

關于閱讀，真的是一個人的事，關于閱曆，也真的就是一個人的事。林徽因說，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而我很多時候，因為一段話，愛上一本書。

因為太喜歡讀書，又讀了很多書，很多人勸我當讀書博主，可說句大不敬的話，真愛讀書的人，又何需要讀書博主呢。因此，我想以傳統的方式、以守舊的方式，來分享一個人的閱讀，來表達一個人的思考，我不想當一個偷書賊，或者盜竊前人腦袋的人，我想更多的是從書中獲得的力量，最終讀書，還是讀自己。

“書不盡言，言不盡意。自覺聖智，完成人格。”正如南懷瑾先生的這句至理名言，縱然是我在讀書，我在分享，但終究還是一個人的朝聖，一個人的覺醒。“但看花開落，不言人是非”、“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其實書裡書外，又全然是是非，不然哪來《一句頂一萬句》，隻是将“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惠”的時間用來自我完成而已。

葉嘉瑩老師說，“一瓣心香萬卷經，茫茫塵夢幾時了?”可最終“不了也得了”，所以我希望将多年來的讀書心得，結合自己當時的經曆，梳理成一本書，“嘤其鳴也，求其友聲”，能得三五知己、袅袅回音，便已經最大的福報了。

願我的女兒們，以後也能将“枕上詩書”化作日常教養，讓生為中國人的文化自信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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