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醜到你

早上去市場買菜，按照慣例來到經常買菜趙姨的攤位前，這是一位身材矮小，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五六十歲的大媽，一直靠一輛摩托車載上一兩百斤的菜來市場出攤，各種時令蔬菜都有一點，十多年如一日地在市場用沙啞的嗓音吆喝着、叫罵着，她的菜便宜且種類多，所以大家還是比較喜歡找她買菜。人多，加之心情不好，你要是翻一下她的菜，她會扯開嗓門地大吼大罵，有時候還會把别人手裡的菜給搶回去。反正，主打一個我不樂意了就不賣給你。

在市場裡她是出了名任性，大家也不和她計較。今天早上我買菜的時候，她的攤位前人不多，她一邊幫我打稱，一邊說：這麼大個的人買這麼少，夠吃嗎？還沒等我回答，她看着我又自顧自地說起來，頭發剪那麼短，醜死了。不好看，下次别剪那麼短的頭發。

休假回來，我鼓起勇氣把帽子摘了，這麼熱的天假發也戴不住，身上、脖子還長痱子。頭發從1月份化療完就一直在掉，幹脆去理發店剃光頭。3月份做完四次化療，4月1号又把頭頂上稀稀拉拉，長短不一的頭發剃光光。4個月的時光，頭發在一點一點地自由生長，參差不齊，随着天氣越來越熱假發戴着也很難受，所以回老家休假前買了一頂太陽帽。戴着帽子穿梭在沒人認識的大街小巷，倒也是一番自在。

回來梅州，要上班，形象還是要的。思考再三，鼓起勇氣把帽子脫了直面自己。四個月的時間，頭發還是很短，這麼多年習慣我長發的樣子，所以這樣的改變确實會驚到一些認識自己的人，從她們驚訝的眼光和語氣中不難看出變化之大。在别人的戲谑中，隻有自己才懂得這樣的變化代價有多大。一個癌症别人，每一天活着都是在抗癌，而這條路走起來有多艱難，個中心酸隻有自己知道。

改變不了的事實，隻有接受，接受所有的改變，包括生理和心理上的改變。父親離世前已經皮包骨，癌症帶來的痛苦和傷害讓人談癌色變，而我偏偏成了現實，生活真是讓人欲哭無淚。我也不想把頭發剪這麼短，我也不想改變我原來的生活、原來的樣子，可是回不到過去，在無常面前我們往往是無能為力的。

對不起，醜到你，我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