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我們》：沒有最後的數字

文/z小秘秘

在讀過《美麗新世界》和《一九八四》之後再來讀作為“反烏托邦三部曲”中創作最早的一部，對比之下，《我們》的故事趣味性似乎遠沒有初讀《美麗新世界》時的震撼。故事的形式是一個隻有編号代碼D-503寫下的日記體合集，目的是要向衆一國以外的其他星球生物宣傳衆一國，使他們得以馴服。

以D-503為代表，展示了編号代碼們的生活日常。每個人都是以編号命名，穿着統一的制服，按照規定的時間表和軌迹進行活動。就連性愛時間和對象也都做好了分配，除特殊性愛日被允許拉下百葉窗遮擋外，其餘日常，所有編号都是赤裸裸地暴露在透明之下。

這樣的一個世界是徹底數字規程化的，一切都像是在進行公式演算一樣， 二乘以二必定等于四。變量是不存在的。變量意味着自由，意味着不确定。變化和不穩定都是穩固、确定的已知幸福的最大敵人。

“天堂裡有兩個人，被給予了兩個選擇：沒有自由的幸福，或沒有幸福的自由。”D-503曾寫下的一段，“知道有一雙眼睛在緊盯着你，充滿愛意地保護着你，不讓你犯哪怕最細微的錯誤或過失，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從這裡可以看出，生活在衆一國裡的人類的思想已經固化到了這種程度。

同時，文中還有一條很重要的主線，就是D-503身份認同的變化。他經曆了從我們——我——我們——我——我們的幾次波動，首先，在初始階段，他是作為衆一國這個集合的我們中的其中之一，所有人都是相似的，“我”既是我們，“我們”也既是我。在遇到I-330這個變量以後，他意識到自己的思維開始遊走在規則之外，他一度懷疑自己是病了（即有了個人靈魂）。在得知I-330的反動計劃和得到自認為的愛情時，此刻他又覺得自己是I-330陣營那邊的我們之一。被恩主告誡自己被利用時，他又一下子深覺被孤立。最後，在統一消除想象力的手術之後，D-503失去了個人意識和想象力，再一次變成了無差别的衆一國中的之一員。

以I-330作為代表，是對衆一國永恒穩固的最大沖擊：變化和革命。文中的一段和文末附錄，将本書的主題升華。我們沒法指出哪一個是無窮中最後的一個數字，同樣，也不存在最後的革命。雖然在最後，衆一國通過消除I-330等異端分子和對所有編号進行了想象力消除手術，再一次實現了永恒的幸福，不再有痛苦和動蕩。

這樣一個世界完美地按照熵（能量守恒和耗散法則）法則進行。一切都是可計算的，一切都是可估量的。沒有變量，沒有痛苦和意外，這樣的世界理論上就是完美和幸福的。紮米亞京成功地将這樣一個世界展示了出來。通過計算消除變量之後，沒有自由和痛苦可言的世界是否就是一個幸福的世界？失去了想象力和免除思慮過多的煩惱之後，人是否就能如理論計算那般，獲得永久的安穩和平靜？

當然， 刺痛自己是很困難的，甚至危險的。但對于那些活着的人來說，在今天像昨天一樣生活是更加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