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考古劄記(五十六)
秦漢時期的對外交流--漢代絲綢之路的主要幹線
兩漢時期是中外文化交流的開拓時代。古代中國與西方的陸路和海路交通格局,大緻是在這個時期形成的。
漢武帝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張骞兩度出使西域,史稱“鑿空”。漢通西域主要是由于政治目的,但客觀上促進了東西方的文化交流。應當指出的是,所謂“張骞通西域”是就官方使節活動而言的,而東西方的往來實際上在很早以前就已開始了。古代草原遊牧民族的遷徙,無疑對東西方文化交流起了重要的作用。
人們習慣将古代的東西方交往的通道稱為絲綢之路。實際上,廣義的絲綢之路并不僅限于傳統意義上的綠洲之路。今天看來,絲綢之路包括陸路的綠洲之路、草原之路以及海上絲綢之路等三條大通道。東西方的人員、物資、文化正是經由這些通路不斷地往來交流的。
結合古代文獻和考古發現,大緻可以勾勒出兩漢時代東西方陸路、海路交通路線。在海陸主幹線基礎上,還各自派生出若幹分支路線。
漢代東西方陸路綠洲之路的交通主要幹線大緻是:東起長安,西出隴西,經河西走廊到達敦煌。自敦煌分南、北兩道。南道出陽關,沿塔裡木盆地南緣,經于阗(今新疆和田)、 皮山(今新疆皮山)、莎車(今新疆莎車),到達疏勒(今新疆喀什) ;北道過白龍堆(今新疆羅布泊東北雅丹地區),抵樓蘭(今新疆羅布泊西北岸),而後傍天山南麓,經焉耆(今新疆焉耆) 、龜茲(今新疆庫車) ,也到達疏勒。
從疏勒西越蔥嶺至大夏(今阿富汗北部巴克特裡亞Bactria) ,或向西經大宛(今中亞費爾幹納Fergana盆地)再往南也可抵達大夏。從大宛往西經康居(今中亞阿姆河Amu Darya/Oxus) 與錫爾河(Syr Darya/Jaxartes)之間的索格底亞那Sogdiana) 前往奄蔡(今鹹海以北)。從大夏往南可到身毒(今印度),向西經安息(伊朗帕提亞王朝)可至條支(今叙利亞一帶)、黎軒(埃及亞曆山大城Alexandria) 。
西漢晚期,漢戊己校尉曾一度想開辟從車師後國(今新疆吉木薩爾)經五船北直達玉門關的新道,以避白龍堆之厄,但由于車師後王的阻撓而未果。最晚到隋代,五船新道已經發展成為陸上交通的又一條大幹道(即後來的北道),從玉門關,經伊吾(今新疆哈密)傍天山北麓西行,渡北流河水(碎葉川),最遠可至拂菻(Prum,即拜占庭帝國)。
相對而言,草原絲綢之路是比較寬泛的概念。這主要是因為:受歐亞大陸自然條件的限制,綠洲之路必須依傍山川、河流、定居點等特定的線路而行,而在廣袤的草原地帶,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移動範圍大,少有固定城邑,交通路線往往不易确定。目前所謂的草原之路,很大程度上是靠墓葬出土遺物串聯起來的,也可以理解為東西方往來物品流布的範圍。
随着航海技術的進步,漢代也漸次開辟了通過南海、印度洋航路與西方交往的海上通路。漢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漢平南越,置南海等九郡。從日南、徐聞、合浦等港口出發,沿近海航行,經都元(今越南迪石一帶)抵達谌離(今泰國巴蜀Prachuap) ,再從陸路穿過克拉地峽到達夫甘都盧(今緬甸丹那沙林Tenasserim),然後在印度洋換航至黃支(今印度甘吉布勒姆Kanchipuram) 。
從黃支再往南經己程不國(今斯裡蘭卡),向東穿過馬六甲海峽,經皮宗(今新加坡以西皮散島Pulau Pisang), 即可返航歸抵漢日南郡象林地界。己程不國是當時漢使所到最遠的地方。漢順帝永建六年(公元131年),葉調國(Yava-dvipa,今印尼爪哇島)遣使進獻。這表明東漢時期中國和印度洋的海上往來依然保持通暢。
為了打破安息的貿易壟斷,大秦(即羅馬帝國)一直緻力于尋求直接連接中國的通道。漢桓帝延熹九年(公元166年), “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獻象牙、犀角、玳瑁”。安敦應當是羅馬皇帝馬可•奧勒留•安東尼(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公元161〜180年在位),而羅馬使者則當是取道波斯灣或紅海。
這表明,從印度洋到太平洋的大航道已經打通,将當時世界上的漢和羅馬兩大帝國直接聯系起來了。與陸上絲綢之路相比,海上航路的開辟更多是出于商貿目的。
秦漢時期歐亞大陸的曆史背景和歐亞交通路線,為理解域外發現的中國産品,以及中國境内發現的域外制品提供了必要的認知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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