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思紅學索隐派

“賈雨村”這個角色是紅樓夢中唯一被作者明白點出意義指向的。作者自言“用假語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來”。

以此為論,其中故事自然都是“假”事。所以,人民文學出版社語文閱讀推薦叢書中為《紅樓夢》寫的導讀說:

在舊索隐派眼中,這部書是寫清世祖順治與董小宛的宮庭轶事(王夢阮《紅樓夢索隐》);在新索隐派眼中,這部書是吊明之亡,揭清之失的民族革命宣言書(蔡元培《石頭記索隐》);在舊考據派眼中,這部書記的是納蘭成德家事(陳康祺《郎潛紀聞二筆》);在新考據派眼中,這部書是作者曹雪芹隐去真事的自叙(胡适《紅樓夢考證》)。新舊索隐派和考證派對《紅樓夢》的種種見解,或出于封建士夫的趣味,或出于民族革命的觀念,或出于隐私抉微的附會,或出于實用主義的求證。

這等評論,很早就進入了我到映象中。可以看出,對考據派,說的還算客氣,畢竟《紅樓夢》作者都是他們搞清楚的,這種考證言之成理,亦難以駁斥。對索引派,批評的就不再那麼不客氣,因為死無對證,無以驗之也。

曆史課本中,胡适先生隻提倡白話文此一點,作為正面被我認識。其後别處提及往往多帶有保守文人的貶刺。第一次修正自己的這一映像,是初中曆史課本中看到的一頁插圖:胡适先生當年發表在報紙上的一篇評論《多談些問題,少談些主義》。當時圖片很小,僅僅标題能看清楚。但有這一标題,就很讓我佩服胡先生的智慧。畢業後,很長時間沒有再讀過胡适先生的文章。甚至《紅樓夢》的作者考定也是胡适先生的功勞,這種知識,我也是若幹天前才知道。

直到讀唐德剛的《胡适口述自傳》《胡适雜議》等才開始有意找尋胡适先生的書籍來讀。我對紅學中的考據派,文章讀的不多,但也不那麼據斥。作為考據派的胡适,對索隐派也有些非議,認他們是“打啞謎”。所以我對紅學的“索隐派”的文字從來沒認證對待過。當然,除了蔡元培先生的《石頭記索隐》略讀一次外,也沒有見過其他的“索隐派”的文章。前幾天偶然發現有人寫了《紅樓夢》的文章,我評論說:“這是索隐派啊,這樣的文字少見了。”也可能是這樣機緣吧,前日途中想起來“賈雨村”這個名字。

想到“賈雨村”,自然就想看“甄士隐”。從文學的角度,“甄士隐”是說角色為正真的隐士。從語言分析的角度,也很難不讓人想到“真事隐”。而這兩個人物放在一起,且文中先出“甄士隐”,後出“賈雨村”,想到作者是暗示“真事隐”而“假(解)語存”之,不也相當自然嗎?

以此想下去,甄士隐:“姓甄,名費,字士隐。”按名字連稱則為“甄費士隐”,當為“真廢事隐”。其妻為“封氏”,以古代習俗,當稱為“甄封氏”。甄封氏,怕也是“封真事”吧?再看賈雨村:“姓賈名化、表字時飛、别号雨村。”“賈化時飛”當意指其人“假話時飛”。另外需要注意的是文中一以字行,一以号行。且字号,又都聯系到“真隐假存”上來,這不能不認作是作者别有深意。

看後來,湖州人士賈雨村,自知賈姓“支派繁盛,各省皆有”無複考究,但“論榮國一支,卻是同譜”。讀之此,自然知道這就同阿 Q 姓趙一樣。那麼我們就認“賈雨村”之“賈”為“假”賈,甯榮二府諸“賈”為“真”賈。如此作者假借真“賈”語說出的事可就多了,其事既然都是作者有意“存”之,而不細細索其隐使之顯,豈不辜負良工?

日後當重視索隐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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