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山牆的安妮縮寫 | 37. 終結者的名字叫死神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安妮正穿過客廳走來，雙手捧滿了水仙花，她聽到了馬瑞拉急促而驚恐的聲音，看見馬修正站在走廊口，手中抓着一張折起的報紙，面孔扭曲，臉色灰白。安妮丢下花，和馬瑞拉同時向廚房跑去，等她們來到馬修身邊，馬修已經跌落到了門檻上。馬瑞拉讓安妮去叫雇工馬丁，馬丁立刻動身去請醫生，路過果園坡時他叫上了巴裡夫婦，正在那裡辦事的林德太太也一同趕了過來。林德太太搭了搭馬修的脈搏，然後又将耳朵貼近他的胸前，眼裡湧出了淚水。

醫生來了，他說馬修很可能是受到了某種突如其來的打擊而突然死亡的，或許沒有感到痛苦。而這個打擊來自馬修手上的報紙，上面報道了阿比銀行破産的消息。噩耗迅速在亞芬裡傳開，朋友、鄰居們一整天都聚集在綠山牆，他們為死者及家屬好心地忙碌着。

寂靜的夜幕悄悄籠罩住了綠山牆，客廳裡馬修躺在棺材中，他好像隻是睡着了，他四周擺放着許多香甜的老品種鮮花，這是馬修母親出嫁之日在家裡花園裡種的，馬修對它一直懷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熱愛。安妮采了許多，帶來給他，這是她唯一能為馬修做的事了。戴安娜想陪安妮一起睡，安妮婉拒了，她想一個人待着，好好來想想這件事。

安妮希望淚水會在孤寂中湧出來，她已無法再為馬修落淚，隻有那不斷湧上心頭的劇痛襲擊着她，伴随着白天的痛苦和激動，安妮疲憊不堪，漸漸睡去。夜裡，安妮醒來，白天的事宛如悲傷的潮水向她襲來，淚水便湧了出來，她放聲痛哭。馬瑞拉聽到聲音，悄悄走進來安慰她。安妮請求馬瑞拉讓她這麼哭會兒，還請馬瑞拉抱着她。安妮說她不能讓戴安娜留下來，這不是戴安娜的痛苦，她是個局外人，無法走進安妮的心給她幫助，這是馬瑞拉和安妮的痛苦，安妮問馬瑞拉，沒有了馬修，她們該怎麼辦。

馬瑞拉對安妮說，她們還有彼此，如果安妮不來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辦。馬瑞拉告訴安妮，她深深愛着安妮，就好像她是自己的親骨肉，自從安妮來到綠山牆，她一直是自己的歡樂和安慰。

兩天後，人們擡着馬修跨過農莊的門檻，離開他曾經耕耘過的土地，接下去，亞芬裡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安妮發現，沒了馬修，他們居然還能按照過去的方式繼續生活下來，冷杉林後的日出和花園裡綻放的淡粉色花朵居然還讓她心中湧起舊日的歡樂，戴安娜的造訪令她心情愉快，而戴安娜歡快的話語和腔調逗笑了她，這一切令安妮感到羞恥和内疚。

一天晚上，安妮和艾倫太太坐在牧師家的花園裡時，安妮告訴艾倫太太，她非常想念馬修，每時每刻，然而，世界和生活看上去還是那麼美麗有趣，當戴安娜告訴她一些有趣的事情，她居然在哈哈大笑，她好像不應該笑。艾倫太太溫柔地說，馬修在世時喜歡聽安妮的笑聲，希望知道安妮從周圍的世界中找到了快樂，現在馬修隻是走了，但他還是和過去一樣希望知道這些。艾倫太太還說，她相信人們不該關閉心扉，拒絕大自然賦予人們的那些具有療傷作用的影響力，不過，她可以理解安妮的感情，當人們發現自己重新對生活産生興趣時，會覺得這似乎不忠于自己的悲哀。安妮告訴艾倫太太，她在馬修的墓前種了一株玫瑰，那插條是從嬌小的白玫瑰上剪下來的，馬修一直最喜歡那些玫瑰，安妮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令馬修高興的事情，也許那些白玫瑰精靈正在天堂那兒等着他。

安妮回到綠山牆的時候，馬瑞拉正坐在前門的台階上，于是安妮在她身邊坐下。馬瑞拉告訴安妮，明天馬丁會駕車送她去鎮上查查眼睛，她讓安妮在家裡燙衣服和烤面包。安妮讓馬瑞拉放心，她不會給手帕上漿或者往面包裡加上止痛劑的。馬瑞拉笑了，他們開始回憶起過去安妮做過的那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安妮說明年喬西、穆迪和查理會回到女王學院，簡和魯比會去教書。馬瑞拉問吉爾伯特是不是也準備教書，安妮回答說是的。馬瑞拉說上個禮拜天她在教堂看見了吉爾伯特，和他父親年輕時很像。吉爾伯特的父親約翰.布萊思和馬瑞拉過去是很好的朋友，人們稱他是馬瑞拉的情人。安妮饒有興趣地問馬瑞拉後來怎樣了，馬瑞拉說他們吵了一架，當他請求自己原諒時，她打算過會原諒他，現在先懲罰他一下，但是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馬瑞拉一直覺得非常遺憾，她一直希望自己有機會可以原諒他。安妮細聲說馬瑞拉的生活中也有過一點浪漫的經曆，馬瑞拉認為安妮可以這麼說，看自己的模樣，安妮是想不到的，但是絕不可以以貌取人。所有人都忘了馬瑞拉和約翰的事兒，馬瑞拉自己也忘了，但是上個禮拜天她見到吉爾伯特時，又想起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