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凫村

        每看到有人描繪、懷念自己故鄉的文章,總是激起我對雙凫村的無限鄉愁。

        上世紀六十年代,我在晉南的這個小村莊渡過童年。那時的雙凫村叫雙凫大隊,是全公社十四個生産大隊之一,約二千多人,分為二個生産小隊。淳厚的民風,古樸的建築,甯靜秀麗的自然村景,使我在大城市生活了幾十年後,每回想起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懷戀心緒。

        “凫”字,字典上的解釋是一種水鳥,雖然現在沒有人能說出村名的由來,但從這個“凫”字上就能使人聯想到久遠的祖先選擇這裡定居時那泉湧水沃的優美環境。

        出村東行十多裡路,便是滔滔 的汾河。西約六七裡倚連綿的呂梁山支脈姑射山, 北面十裡便是以其豐富的地下水源潤及汾西地帶的龍祠。頗可謂依山傍水。

       村西有一大片蘆葦蕩,土話叫做“雨杆林”,面積至少在十幾畝以上,其間衆鳥巢居,無數的泉眼默默地各自湧出涓涓細流,形成一汪汪清澈的水澤和縱橫交錯的小溪,浸潤着碧綠的蘆杆和水草,養育着數不清的蝦魚蛙蟹。從這裡彙集流出的溪水,在出村的路邊積成一個清可見底的水潭,再從水潭裡溢出來,帶着嘩嘩的流水聲橫穿過路面的小橋,流入緊貼村邊的一條小河,叫做“西畔河兒”。河水清清,西岸是廣袤的農田,沿東岸鑲嵌着一些大小不等的青石闆,是女人們洗衣物時揉搓捶打用的,或用來淘米洗菜,磨得又光又亮。在這裡,一代又一代的村姑們留下了無憂無慮地歡快笑聲和對對未來幸福的憧憬,然後帶着美好地夢想嫁到了陌生的地方。更不知有多少代的小媳婦們在這裡藏下了令人臉紅心跳的悄悄話,又伴着各自生活的酸甜苦辣熬成了婆。

        蘆葦林再往西的高地上,是大隊的梨樹園,那時的梨沒有經過農業科技的改良,是原始的那種梨,個頭不大,卻皮薄汁多,成熟後的口味甜中帶酸。

        村外的農田裡遍布着杏樹。沿道路兩旁則是整齊排列的鑽天楊。而村中到處都是桑樹、榆樹、槐樹,棗樹,還有黑棗樹。不知為什麼沒有柿子樹。

        在村南的“南河”兩岸,是大片的稻田和蓮池,田野裡随處可見輕輕冒着清水的泉眼。夏天口渴了人們都是蹲下來用手捧着直接喝。

        村中的房屋大多建于明清兩代,古老質樸,錯落有緻。其間分布着打谷場、井台和倭瓜地。記得盛夏的傍晚,酷熱難耐。那時村裡沒有電,人們都聚在大門外,鋪上用蘆葦編制的席墊或坐或躺,手裡揺着大蒲扇納涼。打谷場方向不時飄來麥稈垛混雜牛糞的氣味以及孩子們的嘻鬧聲。倭瓜地裡漫天飛舞的螢火蟲,煞是好看。

        清泉,溪流,小橋,古屋,空氣中的天然味道,以及終年勞作的村裡人,深深影響了我一生的審美觀和認知世界的心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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