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臘八飯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進入臘月,記得在一首兒歌裡唱道:“小孩小孩你别饞,過了臘八就是年”想想還真是這樣,小時候,每到放寒假就意味着快要過年了,過年的前奏就是臘八粥。寒冷的冬天,我們一家人擠在一間生着火爐的屋子裡,火爐除了取暖外,更多的要用于煮熟一日三餐,這間屋子既是卧室又是廚房,還要兼做餐廳和客廳,身兼數職,一個家被高度濃縮在這至關重要的幾十個平米裡。

        臘八節的前一天晚上,母親帶着我,從冷嗖嗖的廚房裡找來各種冰冰涼的食材:黃豆、大豆、豌豆、紅棗、玉米粒、小麥粒、青稞粒,母親一邊努力的搜索各種寶貝,一邊數着指頭:“加上面條剛好八樣。”終于湊夠了,可憐我那高高舉着手電筒為母親照亮的小手已凍得有點僵硬麻木了。因為廚房一個冬天都不用,電燈泡已經被挪到其他屋裡了,所以我們隻得用手電筒臨時照亮。回到溫暖的屋子裡,在爐火上烤烤手,生疼生疼的。奇怪的是母親卻一點沒表現出冷的感覺來。趕忙将搜集的寶物淘洗幹淨,浸在水裡置于火爐一邊,既要讓爐火保證水有一定的溫度,還不能它直接沸騰。一切準備就緒,母親方可拖鞋上炕,坐在暖暖的被窩裡,然而并不急于入睡。這時候她的另一項工作才剛剛開始,有時候是納鞋底有時候是做鞋邦,亦或是将鞋底和鞋邦縫合在一起,完成神聖而偉大的最後一道工序——上鞋。每每這個時候,這雙鞋是給誰做的,誰就是最期待最興奮的,這天晚上絕不會早早睡去,定要等母親完工後将新鞋套在腳上一試方可閉眼睡去。母親也會一鼓作氣保證把這偉大工程及早完工并交付使用。我和妹妹便趴在被窩裡盼着等着,強忍着睜開直打架的上眼皮和下眼皮,豎着耳朵聽媽媽發聲:“好了,來試吧!”頓時,睡意全無,一骨碌爬起來,将鞋子套在腳上,臉上的笑啊已經不能用綻放的花朵來形容,那是何等的滿足何等的愉悅啊!如若不滿意或不合适,媽媽會命令我們睡去,而自己還會默默的拆了返工。第二天早上醒來,等在枕邊的新鞋子包你滿意,看得我們心裡直癢癢,經不住我們的再三央求,媽媽隻好允許我們穿一天,就一天,必須脫下來到過年的時候才可以穿。而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今天先穿了新鞋再說,新鞋上腳,走路都是輕飄飄的,生怕弄髒了穿舊了。直到媽媽招呼我們吃臘八飯的時候鼻子才恢複了正常功能,濃郁的油炸蔥花香裡裹挾着的豆香飯香,頓時勾出了我們的饞蟲。但這時候我們要做的不是吃飯,因為我被媽媽安排要端着一盆飯送給和叔叔同住的爺爺奶奶,妹妹要端着一碗飯先去送給我家後院裡忠誠為我們看家護院的老狗,牆角裡的小貓咪也已經津津有味的吃起來了。我們趕忙以最快的速度,分頭行動完成任務。啊,終于可以享用這飄香的臘八飯了。

        後來自己有了家有了孩子,全家人都搬到城裡住,冬天不用再生火爐、燒熱炕了,小貓小狗不允許住進來了。我和妹妹各自忙于照顧自己的小家庭,就隻在周末閑暇打視頻聊聊家常,偶爾家庭聚會一起坐坐。對步入老年的媽媽每天抽時間例行公事般打通電話互報平安,周末匆忙去看看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們不再期盼媽媽做的新鞋子,媽媽在我們面前似乎也沒有了自信,對我們的指指點點惟命是從。仔細回想總覺得我們弄丢了什麼。

        又一個臘八節來臨,我早早把母親接過來,請她做顧問,我從也學着當年母親的樣子,帶着一雙兒女從我家的儲物櫃裡翻找出紅棗、豆子、各色五谷雜糧,湊夠八樣,大家一邊辨認寶物,一邊淘洗入鍋。奶奶的叫法和孫兒的竟然還不一樣,較真的兒子還要問問度娘,查一查學名、功效,屋子裡談笑風生,引得平時不愛管這些“閑事兒”的老公也趕忙來湊熱鬧漲知識。一切準備停當,剩下的事兒就交給電壓力鍋了,明早我們保準有香噴噴的臘八粥喝。母親笑眯眯的看着我們:“這就好了?能行嗎?喲,現在這鍋真先進!”我扶着媽媽的肩膀說:“能行,沒問題的。不像我們小時候,你為我做好鞋子,就開始做臘八飯,那一宿就沒合眼吧?”機靈的女兒連忙拿起手機将這一瞬間變成了永恒。

        喝着臘八粥的時候,我教給了孩子們這樣一首兒歌:“小孩小孩你别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貼窗花,點鞭炮,回家過年齊歡笑。搖啊搖,看花燈,我們一起鬧元宵。清明節,雨紛紛,大地開始冒春苗。賽龍舟,過端午,粽子艾香滿堂飄。盼啊盼,過七夕,牛郎織女會鵲橋。中秋節,杏兒肥,十五月圓當空照。重陽節,要敬老,轉眼又是新春到。年年歲歲,歲歲年年,福星高照。這是我們的節日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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