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欲伐宋，何患無辭：使臣申舟之死

春秋戰國故事154

晉國大臣荀林父聽說孫叔敖新近病故，知道楚國不會馬上出兵，便率軍攻打鄭國，在鄭國郊外大肆擄掠一番，耀武揚威。将士們想要包圍都城，荀林父說：“包圍鄭都，不見得馬上攻克，萬一楚國忽然過來營救，就是招引敵軍了。我們讓鄭國人害怕，便達到目的了。”

鄭襄公果然十分驚恐，派遣使者向楚國求援，又用弟弟公子張交換公子去疾，讓公子去疾回國一同處理政務。

楚莊王說：“鄭國如果能守信用，我們又怎麼在乎人質呢？”于是将鄭國的人質全部遣返，召集群臣商議對付晉國的策略。

公子側進言道：“對楚國最親善的，莫過于齊國；對晉國最忠心的，莫過于宋國。如果我們起兵伐宋，晉國必會忙于救助宋國，哪還敢與我們争奪鄭國呢？”

莊王說：“子策雖然說得好，但我們與宋國沒有過節。我們在泓水之戰中擊敗宋國，傷了宋襄公的大腿，宋國能夠隐忍。到了厥貉會面時，宋昭公在打獵時親自侍奉楚王。随後，宋昭公被謀殺，公子鮑當上國君，現在已經十八年了，我們以什麼名義征讨宋國呢？”

公子嬰齊答道：“這個不難。齊君多次派人來朝觐訪問，我們尚未回訪。現在應派遣使者到齊國回訪，途經宋國的時候，讓使者不向宋國借道，顯示楚國無禮，以此試探宋國。如果宋國不計較，那就是宋國懼怕我們，主公召開會盟，宋國也必不敢拒絕。如果對方因為楚國無禮，侮辱我們的使臣，我們就可以此為借口，還怕師出無名嗎？”

莊王又問：“派什麼人擔任使臣呢？”

公子嬰齊答道：“申無畏曾經參加厥貉之會，此人可以出使。”

莊王便命申無畏出訪齊國，互通友好。

申無畏上奏說：“出訪齊國必經宋國，須有借道文書送交宋國查驗，方可過關。”

莊王問：“難道是你害怕了，拒絕做使臣嗎？”

申無畏答道：“昔日厥貉之會上，各國諸侯在孟諸打獵田，宋君違反命令，我抓住他的仆從，處以刑罰，宋人對我十分憎恨。此行如果沒有借道文書，宋國必然會殺了我。”

莊王說：“我在文書上隻稱呼你為申舟，不用申無畏的舊名就行了。”

申無畏仍然不肯去，争辯說：“名字可以改，我的相貌改不了。”

莊王發怒了，生氣地說：“如果宋國殺你，我一定率兵剿滅宋國，為你報仇！”申無畏這才不再說話。

第二天，申無畏帶着兒子申犀，拜見莊王說：“以死殉國，這是我的本分。希望大王善待我的兒子。”

莊王說：“這是我的事，你無須多慮。”

申舟領了出使的禮物，拜辭出城。子犀送他到郊外。申舟吩咐說：“我這一去，必定死在宋國。你一定要向楚王請求，為我報仇。切記我說的話！”父子灑淚而别。

沒過多久，申舟到了睢陽，守關的小吏知道他是楚國使臣，便索要借道文書來查驗。

申舟答道：“我奉楚王之命出使，隻有訪問齊國的文書，卻沒有借道文書。”

關吏便将申舟留住，飛報宋文公。當時華元輔政，上奏文公說：“楚國是我們宋國的世仇。現在派遣使臣堂而皇之從宋國經過，卻不遵循借道的禮儀，欺人太甚！請把他殺了！”

...

宋公說：“殺了楚國使臣，楚國必然讨伐我們，那怎麼辦？”

華元答道：“楚國欺侮我宋國，奇恥大辱，比受到讨伐還要嚴重；何況楚國欺侮我們，接下來勢必讨伐宋國，橫豎都免不了受讨伐，不如讓宋國先雪前恥。”

華元派人把申舟帶到宋國朝堂，華元一見，認出就是申無畏，怒上加怒，斥責他說：“你曾經殺死我先君的仆從，現在改了名，想要免于一死嗎？”

申舟自知必死，大罵宋國的國君：“你與祖母通奸，謀殺兄長，幸免上天誅讨。又妄殺楚國使臣，等楚兵一到，你們君臣都會成為齑粉！”

華元命人先割了他的舌頭，然後殺了他，将出訪齊國的文書和禮物全部焚毀于郊外。申舟的随從棄車而逃，回去禀告楚莊王。

莊王正在吃午飯，聽說申舟被殺，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揮起衣袖就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馬上任命司馬公子側為大将，申叔時為副将，立刻準備戰車，親自伐宋，派申犀為軍正，跟随出征。申舟于夏四月被殺，楚兵于秋九月抵達宋國邊境。

本故事基于《東周列國志》進行編寫，原創作品，持續推出。《東周列國志》參考《左傳》《國語》《史記》等典籍，是較嚴肅的曆史通俗演義。歡迎曆史愛好者踴躍留言，進行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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