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為了享受人生而繼續

2024年4月21日  星期日  晴

連續幾個星期都沒能去看望公公婆婆，兩位老人也挺希望我們去陪伴他們，不過我的父母住院了，需要我們照顧，因此，确實沒時間去。不過今天我父母要到小姑家去做客，我們便開車帶公婆接到小龍潭帶水河邊的親水走廊去散步，然後到接到我家去吃飯。

大清早我和老公就到樓下的超市去買菜，買了一條鲈魚、蘿蔔、莴苣、青廣椒、皮蛋等，現在我們成了超市買菜的大客戶了，工作人員對我們非常熱情。

我們家的保姆台姐将羊腿解凍、砍成了一塊塊的，并且在鍋裡加了佐料小火烹煮，待肉熟了就添加白蘿蔔，雞肉炖香菇，把已經剖好的鲈魚洗淨後用醬醋蒜等佐料腌好，下午入味了再在蒸鍋裡蒸煮。

幾個硬菜都準備好了，我們下午便開車到公婆家去接他們到帶水河邊的親水走廊上散步。我的公公婆婆都已經85歲了，身體比我父母好多了，自己買菜、做飯，在陽台上種花種菜，還養了兩隻雞，公公六年前做了直腸癌手術，現在每天堅持散步、做操、做家務活，身體恢複得挺好的。

親水走廊邊有許多野花都盛開了，紫色的野豌豆花、白色的幸運草花兒、粉紅色的酸咪草花，還有牽牛花、迎春花等等都在陽光下熱烈地盛開着，蜜蜂、蝴蝶在花叢中忙碌着。婆婆指着這些花告訴我們花草的名字，并且告訴我們豬喜歡吃哪一種草，不喜歡吃哪一種。

還看到路邊草叢中有許多鮮紅色的小果子，婆婆告訴我們這叫蛇泡，雖然說它有小毒，但是吃過的人卻不少，它比起覆盤子來講，口感要差得多，顆粒感比較的明顯，少吃點沒關系，但不要去貪嘴，因為這種野果離地面太近，如果毒蛇等爬行動物爬過，就會受到污染，吃多了就會中毒。

公公看到河邊這麼美的景色就不停地拍照，最近一段時間，老人家對攝影非常感興趣，走到哪裡都會拍，拍了後還嘗試用不同的模式來發圖。

老人家跟着我們一起散步都非常開心，河岸邊成群結隊的牛羊，還有在親水走廊上玩耍的孩子們在春天裡都讓我們駐足停留、仔細觀察。

去年我們還常常帶着我的父母和公婆到大自然中散步，今年我的父母就隻能在家裡、院子裡走走，都不能出遠門了。如今趁高齡的公婆現在身體還不錯，還可以出門行走，我們還是要多帶他們出來。這樣生活質量才高的。生命是為了享受人生而繼續，高齡老人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提高生活質量，讓老人的每一天過得充實而快樂。

...

在歐美人的普遍認知裡，人活着就要享受生活，盡可能減少因病痛從患者身上剝奪生活樂趣。活的時候盡情享受、死的時候幹脆爽快，這點歐美人的思想就比亞洲人的思想更先進。亞洲人普遍認為“好死不如賴活着”，其實，如果完全沒有生活質量，這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和價值呢？

而歐美人的普遍認為：高齡者到了臨終期會自然而然失去食欲，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患者就以自己能吃得下、喝得下的量為主，讓生命依循自然的腳步逐漸枯萎、回歸。在人生接近終點、已不再進食的人，醫院也不會用點滴或經腸道營養幹涉。

歐美人認為使用這些方式為高齡者延命，也是在幹涉他人的自然發展，反而被視為一種侵害人權與倫理的行為，更會被認為是在虐待老人。

因此，在歐美大多數的患者在進入意識不明的長卧狀态前，就自然地壽終正寝了，這樣的社會不就會制造出長期卧床的高齡患者了。而我們的社會這樣的患者就挺多的。

著名作家巴金最後的 6 年時光，都是在醫院度過的。這 6 年裡，他以院為家，整天躺在床上，過上了有口難言的日子，默默承受着氣管切開和帕金森氏病的折磨，他已經不能自己進食而完全依靠鼻飼。為了吸痰，插管長期插在鼻子裡，嘴合不攏，下巴脫了臼。後來還做了氣管切開，用呼吸機呼吸使呼吸道暢通。

巴金自己想放棄這種生不如死的治療，希望能夠安樂死。可是他沒有了選擇的權利。他的親人們都要他繼續活下去，都堅決要求醫院繼續治療，巴金不得不在巨大的痛苦中配合治療。因此巴金還不止一次地說：“我是為你們而活。長壽是對我的折磨。”

其實，很多人并不希望在ICU病房，赤條條的，插滿管子，除了像台吞币機器一樣，每天吞下幾千元，根本沒有任何生活質量，這樣地活着除了痛苦和絕望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最終就是毫無尊嚴地死去。

所謂尊嚴死，就是指在治療無望的情況下，放棄人工維持生命的手段，讓患者自然有尊嚴地離開人世，最大限度地減輕病人的痛苦。把死亡的權利還給本人，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讓我們在生命最後的這一段時間，不要那麼痛苦，不要那麼驚慌失措，不要受那麼多的罪。

如果我們的法律能夠讓人們在還清醒時就寫下預囑，那麼，萬一将來到了生命末期、沒有希望恢複時，撤出維持終末生命的醫療措施，使自己能夠自然地、有尊嚴地死亡，這樣就能減少太多的痛苦。

可惜現實是：我們社會上許多人常常選擇了痛苦而昂貴的搶救，徒勞地試圖延續親人将逝的生命；而歐美許多人卻為自己選擇了最好的臨終方式：呆在家裡，用最少的藥物和治療來改善生活品質，而不是延長生命！

其實，我們的社會缺乏一種死亡教育，往往不承認死亡是一種正常過程，而是希望能夠逆天改命，長生不死，實際上，有生就有死，生命是為了享受人生而繼續，而不是讓人在最後的時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做為醫生我們既不要加速，也不延後死亡，隻提供解除臨終痛苦和不适的辦法，這樣才是順其自然、順應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