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新起的土包是人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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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小的時候跟着我回老家有數的幾趟,随後就是忙着學業,回老家也就是我一個人的旅途。幾年過去了,兒子也從一個小小娃長成了大個子,比我都要高上一塊。春節了,他提出跟我回老家過年,我覺得感受一下老家的傳統年也是挺好的,雖然現在的傳統已經變化了許多,一些過去甜蜜的感覺也變成了一種形式,但能夠感受形式背後的東西也是一種不錯的人生體驗。

臨出發的淩晨,看到大弟弟在家人群裡發的一張照片,在一片清雪上,一隊前行的隊伍,頭頂着孝帽。我趕緊問這是誰死了?大弟弟告訴說是一位本家的大爺。我才意識到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以前在村子裡居住的時候,特别是春節的時候去拜年,還能見上一面,這幾年他進城了,就沒有再回村子裡,所以也就一直沒有見到。聽父輩人說,這幾年得了癌症,已經開刀兩次了,一直沒有讓村裡人知道,所以,在村裡人的印象中,他還是那樣的溫文爾雅地活着。隻是這一次趕上了春節,各地的遊子都陸續地回到了村中,隻不過要在這個節日之前先為他送行。

到了老家已經是下午,到現場後進行祭拜,然後就開始全程參與進這場葬禮的全過程。正好也讓兒子體驗一下老家的喪葬文化。

年輕的一代,很多規矩都已經忘記,隻是有樣學樣地回憶着過去的傳統,在幾個人的相互印證中确定下來每一步如何進行。

比如,入殓需要什麼東西,如何鋪設,起靈如何進行,需要什麼規矩。一一訂正後确定下來,當那四隻鋼釘釘入棺材的時候,我的心中感慨萬千,就這樣,一個人的一生就蓋棺定論了,無論貧富無論身份地位,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

在一浪一浪的規矩中,親人磕頭,孝子回禮。當街淨面,送上東南山。然後起靈到了墳地,在親朋與鄉人的送行中,入土為安。

一片平地起了一個土包,那就是一個人的歸宿。一枝白幡就是一個人終點的定位。他生前的一切就在墳前的那片火光中化為灰燼,無論他留下什麼東西,都不再與他無關,也許隻有人們的品頭論足,隻有他做過一些讓人無法遺忘的事情還在人們心中蕩漾。

火光吞噬着一切,強勁的風中火越來越旺,他的印迹就越來越遠,直到遠出人們的記憶,成為一個符号。

風很冷,火很旺,熱鬧的人群散去,隻留下一座新起的土包在風中,這就是一個人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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