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相過的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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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寒暄,賓主入住。我這時候才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對方一家。對方母親的白發首先引起我的注意,因為這頭長發是從中間開始白的,像是潑灑在宣紙上的墨水渲染開來,不過顔色對調了下。很明顯這種不是什麼遺傳,不言而喻坐在我對面的小祖宗就是最好的染料。不出所料,這種為子女終生大事操碎心的頹态立馬引起老娘的感同身受,兩人已經激動地握着手攀談起來。“妹妹啊,你什麼都不用說,我最能理解……”“姐姐啊,你都不知道這整日整夜我是怎麼過來的……”在我對面的已經停止揉眼的動作,翻起來了白眼。

至于對方父親,完全沒有什麼存在感,記憶中好像全程保持微笑,眯着眼睛看不到眼神的那種笑。完全符合我對相親對象父親的刻闆印象。所以注意力更多的還是放在未來丈母娘身上,畢竟經驗人士給我傳達過:你想知道你對象二十年後什麼樣子看看你丈母娘就知道了。通宵達旦熬白頭發的妹妹穿着很樸素,但是打理地很整潔,白發雖頹态卻不顯垢,雙面炯炯有神,明顯女兒托了她的福。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鏡,這個年紀能近怯遠,書香門第免不了。果然“我女兒從小能歌善舞,古筝已經過了十級……”“你能不能别說了!”妹子又一次漲紅了臉。“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工作又好……”老娘适當的一波捧眼。“我在裡面是零時工。”别的不說,妹子是我所有相親對象中最直率的一個,也就是說最沒有相親氣的一個。但是了解下來,結合她的家庭條件、個人素質,然後作戰頻率還不比我低,卻能保持赤忱,着實是難能可貴。

接下來就是團夥相親固定環節:給兩個年輕人獨處尬聊。茶樓門口就是一個大廣場,我帶着姑娘開始閑逛。不過倒也相談甚歡,概因兩個人上了同一所高中。談到學校時,我帶着戲谑地目光沖她微笑,她秒懂回了一個同樣的微笑。因為本市重點中學出來的未來之星,結果龜縮家鄉這個小地方幹着不入流的工作,甚至還被市場淘汰淪落相親,基本要被打上恥辱的标簽。她可能相上一百次也遇不到一個,同樣我也是。同病相憐是最貼近感同身受的情緒,很容易拉近兩個人的距離。那天我已經記不清她還跟我說了什麼,隻記得陽光明媚,暖人心脾。一如她的名字:秋天的暖陽。

同樣的明媚清晨,同樣的廣場,我跟小夥伴在網吧鏖戰一宿,死狗一樣癱坐在廣場上曬太陽,恰巧碰到本市電視台記者做采訪,全場全是晨練的老人,數量稀少的年輕人自然受到了記者的關注,詢問我們新年有什麼願望。彼時的我困乏緊張,隻字未答。可現在我想補上這個答案:我的願望是握住照在手心的每一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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