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您的兒子

陶克旺這小子,最近半個月來迷上了練聲了,他是想在朋友聚會時露一手嗎,我們在一起玩時,大家都知道他五音不全,有一次幾個好朋友去聚會,吃完飯大家都在那唱歌,他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竟然睡着了。

陶克旺說,讓我聽歌可以,就是别讓我唱。

我比陶克旺也好不到哪去,越是五音不全,越是不想唱,越是害怕在公共場所表現自己。

沒想到才半年多不見,這小子又開始在私底下勤奮學習呢。

陶克旺說我不是單純的練習發聲,我是想變聲,能把我的聲音變得低沉一些,語速再慢一點,聽起來完全不像我本人。

他越說我越糊塗。

陶克旺是我多年的好友,早幾年跟着他姐夫在沿海一帶賣海鮮,長時間與水接觸,他的手關節和膝關節都出現問題,特别是在陰天下雨時,腰酸背痛關節痛,再也幹不了重活了。

他沒有其它的特長,在家閑了幾個月之後,跟着親戚去了深圳,幹起了快遞。

雖然經常在外面跑,風吹日曬,但是時間相對自由一些,他的膝關節經過治療,偶爾爬個三四層樓還是沒有問題的,這個行業他幹的時間最長,他也從中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我看他發布的小視頻裡都是模仿練聲的内容,出于好奇,我忍不住在微信上和他聊了幾句。

最近他送快遞遇到了一件事,在一棟破舊的單元樓上,一位大娘眼睛看不見東西,但是每個月都會有一個快遞從外面寄到她家,第一次陶克旺去她家時,她聽到門的響聲之後,就叫了一聲阿川,是阿川回來了嗎?

陶克旺連忙回答,大娘,我不是阿川,我是送快遞的。

我以為是阿川回來了,大娘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沉默了。陶克旺把大娘的包裹放到門口的鞋架上,輕輕的關上門,就下了樓。

到第2個月再給大娘送包裹時,陶克旺和大娘多聊了幾句,說話的間隙,陶克旺看了看牆上的照片,原來大娘的兒子是一名消防員,在青海上班。

提起兒子,大娘的話就多了起來。

我兒阿川已經好多年沒回來了,每年都會給我打來電話,這東西也是他寄給我的,每個月都寄,你看桌子上擺的,我吃又吃不完,扔了又可惜。

大娘說着就從椅子上慢慢的站起身來,摸索着走到方桌前,她想拿一些水果給陶克旺吃,陶克旺一個健步,走到大娘的跟前,用手扶着她,陶克旺接過大娘遞來的蘋果,他沒好意思吃,因為等一會兒還要下樓去送快遞。

大娘說小夥子你辛苦了,在大娘這歇歇腳,陪大娘聊聊天。

他們聊了大概有十幾分鐘,因為手機鈴聲響了,陶克旺不得不給大娘說再見。

第3次再給大娘送快遞時,他們就熟悉了,在上一次聊天時,陶克旺也從照片上記住了她兒子的名字。

大娘的兒子早在幾年前執行任務時,犧牲了。當時他救一個火場裡的一家人,一家五口人都得救了,他卻沒能從火場中逃出來。

他才21歲。

大娘的眼是在兒子當消防士兵之前,就看不清東西了,兒子說媽媽我有工資能掙錢,将來一定可以請醫生看好你的眼。

事情是瞞不住的,當上面的領導将這一事實告訴大娘時,大娘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哭暈了過去。

如今好多年過去了,大娘仍然固執地活在她自己編織的夢裡,兒子就在青海當一名消防兵,他閑的時候一定會回來看我的,他每個月還會準時給我寄東西呢。

大娘對陶克旺說,你和我兒子的聲音有點像,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他也很勤快。一回到家又是打掃衛生,又是做飯,總也閑不住。

半年之後陶克旺又進了大娘的家,這一次,大娘又問他,是阿川回來了嗎?

是的,我是你的兒子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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