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人之兵荒馬亂

【鄭重聲明: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工棚裡“轟隆隆……”亂響聲不斷，大家都坐不住了，一起紛紛往工棚跑。

“啊啊啊——”前面的藍衣男人還沒跑到門口就開始驚叫亂跳，因為幾隻大老鼠迎面而來，慌不擇路，竄上了腳背。

“忽——”老鼠後面追出來一隻大貓，沖着老鼠咬去。藍衣男人甩腿亂跳跌倒，後面的漢子想刹住飛跑的雙腿，鞋底與地面滑得呲呲冒煙，正當他以為安全停住時，“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兩眼直冒金星，腿下還壓着從工棚裡突然沖出來的大黑狗！大黑狗在嗷嗷地慘叫。

胖廚娘和老木工師傅跑得慢一點，看前面兩個男人的倒黴樣忍不住發笑，還沒等大家開心夠把這兩個倒黴蛋拉起來，“啊呀呀呀啊呀呀……”更多人開始大喊亂蹦。

為啥？因為大大小小、滑滑溜溜的蛇從人腳腿間穿過，有的蛇把人當成了樹枝還往人頭上爬。

一瞬間，甩蛇的、亂蹦的、打蛇的，都在狂呼亂喊。

有些家住周圍的木匠聽到這兵荒馬亂的呼喊聲，撂下飯碗，急忙往這裡跑，後面還跟着愛看熱鬧和稀奇的一群孩子。

他們正往前湊時，不知哪位好心的喊了一嗓子：“别叫小孩子過來，有蛇！”

衆人齊心協力打的打，趕的趕，慢慢找到了節奏，個個掄着木棍把這一群蛇揍得無影無蹤，除了幾條死的，被黃貓和黑狗拖走了。

氣喘籲籲，驚魂未定，環顧四周，相互安慰，還好都不是毒蛇。

“都立冬了，蛇不是冬眠了嗎？”

“就是啊，從哪竄出來這麼多蛇？”

“剛才是啥響來着？”

“啪！啪！”工棚的木門關門聲回答了這個問題，一陣風刮過來把門關上了！大家都被吓了一個激靈，胖廚娘用拳頭拍着胸脯直喊媽媽呀。

人多膽壯，一群人還是往門口慢慢移了移，沒敢上手，前面的小心翼翼用木棍把門用力頂了頂。

“吱～”門開了，大家都屏氣吞聲，一動不動，就怕門裡再竄出一個什麼大家夥來。

互相看看，棚裡沒啥動靜了，這才松口氣，蹑手蹑腳往裡走。

工棚裡面一片狼藉，下午歸置好的木料堆，半成品雕像都丢得亂七八糟，就像遭了一場賊禍。

幾個木工師傅一邊收拾一邊罵：“收工了，也不消停，哪個王八蛋把狗和貓關進來的？”

“應該不是狗和貓，貓和狗天天在工棚裡溜達，也沒見闖出這禍呀！”

“就是啊，剛開始往外竄老鼠，後來又竄蛇了，啥玩意能把地下的蛇吓醒了，都往外跑？”藍衣男人說，“我跑在最前面的，棚子裡應該有個什麼東西，把老鼠和蛇都吓出來了，貓和狗應該是追鼠抓蛇的……”

“不會是鬼吧？”一個小孩哆哆嗦嗦地說。

天已經快黑了，一聽說有鬼，大家更是吓得兩腿顫顫，個個都開始念叨：“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少胡說，這裡是寺廟的後面，哪個鬼會跑這裡來？邪不壓正，鬼能不怕神收？”老木雕師傅是專門雕刻佛像的，他的話很有道理，大家突然都覺得腦子清醒了，紛紛開始分析這一場混亂是怎麼産生的，個個都有高見。

“趁着還有點天光，大家收拾歸攏好，明天還得幹活哩，虎子呢？趕緊檢查門窗，不能再讓貓狗進來。”

虎子背了一小捆撿來的樹枝，擠在人群後，還沒來得及放下柴火，就被師傅派了活。人小活利索，黃貓跑得沒影了，黑狗還在，虎子找根繩子把狗拴在了廚房外的狗窩邊。不知為啥，黑狗嗚嗷嗚嗷仰天長嘯，極其憤憤不平，好像在找誰告狀。

虎子顧不上黑狗的心情，先去工棚關緊窗戶，又和木工師傅們一起整理工棚。這次大家都長了記性，把大木料都用繩子捆了起來，不再散開放。最後關門離開前，虎子發現自己的小木頭居然立在最高的台子上，他明明記得自己把這根硬木頭藏在自己的木工箱裡了！

虎子晃晃自己的頭，覺得不可能記錯，趕緊找到自己的木工箱子，打開一看，底下居然破了一個大洞！當然自己的小木頭也不見了。

小虎爬上台子，把小木頭拿了下來，夾在自己的胳肢窩裡帶出了木工棚。

虎子沒敢吱聲，他心裡有一種感覺：今天工棚裡這場亂子跟自己的這根小木頭有點關系。悄悄背上自己的小柴捆，準備去大通鋪燒炕。

胖廚娘今天被蛇吓得不輕，自己帶着小姑娘睡廚房後座間有些害怕，攔住虎子說：“虎子啊，廚房後座屋還有間挂臘肉幹貨的空屋，有個小炕燒起來防糧食發潮發黴的，你今晚就搬到那屋住，怎麼樣？跟嬸兒就個伴兒。那屋就你一個人住，自己放點東西也方便。”

虎子想着自己的秘密，點頭答應了。胖廚娘和他一起他把為數不多的行李從學徒房大通鋪搬了出來。

後座屋儲藏間胖廚娘收拾得很幹淨，這個小火炕，春天用來烘蘑菇，秋天用來炕花椒，經常燒炕的，為了預防大缸裡的糧食受潮發黴。

行李鋪好，炕洞塞上柴火點燃，炕頭還有一個泥巴竈也連着炕，也點了火，燒一瓦罐熱水，晚上可以泡腳，早上燒點熱水洗臉也方便。

等小虎子躺在溫暖的炕上，聽着隔壁屋的胖廚娘嬸子和女兒的低語聲，感覺這一天過得有些玄幻：先是廢木料堆塌了，發現了一根鐘意的很重的小木頭，想要雕成木頭人；下午奶奶送雞湯和棉衣來了，胖廚娘破例給了一大碗白米飯一大碗菜，然後就是工棚兵荒馬亂一場，連蛇都被趕出來了，小木頭好像會跑，把工具箱打了個洞，還爬上了高高的木台子。想到這裡，虎子把放在炕頭的小木頭握在手裡說：“你不要亂跑亂動，當心别人把你當柴火燒了。”

屋子幹燥溫暖，虎子累了一天早已精疲力盡，眼皮越來越重，恍惚中好像聽到“哼！”的一聲，就進入了夢鄉。

夢裡被一根木頭追着罵：“你憑什麼管我？我才不要成木頭人，成人有什麼好？”

虎子急得赤頭白臉：“人人人，人好看！”

“人蠢，愚不可及，越老越傻！”小木頭好像叉着腰，不依不饒地說。

“我不傻，老了還不知道，”虎子辯駁，“以後我多認字，會明白道理。”

“你以為的明白就是明白了？我不變人！”

“木頭刻成人像可以保存很久很久的，不然當柴火燒可惜。”

“我本自具足，啥也不想變，你走開！”

“你你你，别亂跑，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