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此事要躬行
懸空的水瓜•雁韌攝
朋友,請你看看這水瓜,青翠欲滴,蒂懸空中,背負藍天,直指大地,青藤綠葉皆茂盛,與一根電線纏纏綿綿,蜿蜒盤旋,結瓜累累,是不是有點兒奇特呢?
這一棵水瓜,種在屋後,攀牆而上,爬滿屋面之後,竟沿着一根電線,向西伸展,先在一棵雜樹上纏來繞去,開花結瓜,而後就沿着樹梢,伸出它的觸須,如鈎似的鈎住一根電線,繼續伸展它的藤蔓。于是,就出現了題下照片上那種奇特的景象。
那天,我到友人老鄭的荔枝園作客,一走進他山上的果園,一眼瞧見這一棵種在屋後的水瓜,眼前為之一亮,就喜歡上它了。
老鄭告訴我,這種水瓜性涼,煲炒都甘甜,可以利水,解熱毒,鄉村一般用其治喉炎、白喉、小孩麻疹氣促。而這樣的鄉村偏方,如今已很少人應用了,有病有痛都是去醫院就診,還有誰會利用它呢?如今的人又不餓,一聽說這水瓜偏寒,也不吃它,隻是利用老水瓜的幹絡擦洗鍋碗瓢盆而已。
我對朋友說,待我回去時,你摘兩條老水瓜給我,帶回去給你嬸嬸,以便擦洗電飯鍋,洗碗洗筷,免得她用市場買來的粗抹布、鐵絲球之類,将飯鍋擦到花。
老鄭正在接電話,或許未聽清我的話罷,還未及回答我,其妻許姐正在廚房忙碌,朗聲道:有呀,大把,别說兩條,幾多都有。韌叔,到時候我摘幾條給你。
我說:好。稍後,老鄭去開機,夫婦倆各拉了一條膠管,去為荔枝樹除蟲。我便沿着荔枝園的路徑四處拍照。一條黃狗和一條黑狗,好像接了主人的指令似的,竟一前一後護衛着我,寸步不離,在我的身前身後撒腿歡奔。
當我回到屋側時,看到老鄭那剛剛念一年級的小兒子,正在搬磚壘磚,我以為他貪玩,在耍什麼把戲,但還是忍不住問道:荏文,你在幹嘛呢?
他對我甜甜一笑,道:“雁韌公,我給你摘老水瓜呀!”說着,他擡起右腳,踩住磚面,左腳一蹬,雙腳剛踏住磚面,那九個紅磚就歪向一旁,全倒了。我正跑過去扶他時,說時遲,那時快,他縱身一躍,就穩穩當當立在了地上。
我正驚訝間,還來不及細想,他已壘起七塊紅磚,兩邊又各斜撐了一塊紅磚,他就穩穩當當的站在上面,摘下第一條老水瓜,交到我手裡。
我正驚喜這孩子的聰明,做事沉着穩重時,他已經上了樹,在樹的中段伸出手去摘另一條老瓜。可惜瓜離他遠了一點,伸手不挨邊。我一邊說荏文你小心點,一邊趕快跨前一步,伸手将那條瓜的末尾部順着他那個方向一拍,他一手抓住,就将瓜摘在手中,扔給我了。
他從樹上下來,敏捷地跑到屋的東側,扛了一把夾果鉗過來,那夾果鉗是采摘樹梢上端的荔枝用的,長約三米。他重新站在樹蔭下,熟練地使用夾果鉗,将懸在高處的兩條老水瓜鉗了下來。
然後呢,他将四條老水瓜撕去表皮,抖掉烏溜溜的瓜米,用一盆清水泡着瓜絡。
這時,他們家的老三富文,正站在廚房裡,一邊舀水進大銻煲,一邊對外喊道:“四弟,你去拾柴,我燒水,等會爸媽殺完蟲,回來就有熱水沖涼。”
荏文“哎”的應了一聲,就隐身荔枝林中。我趕快跟在他的後面,想幫他抱點柴回來。那十幾條狗,随後追過來幫興。
我進了荔枝林,見地上鋪滿了枯枝落葉,舉目四顧,卻不見他的身影。我正孤疑間,隻聽樹上灑的響了一聲,擡頭一看,他正腳踩樹桠,伸手折枯枝。
我說:荏文,滿地枯枝落葉,你不拾,幹嘛要上樹折幹枝呀?
他轉過臉來,對我笑笑,說:“雁韌公,地上的什麼時候拾都行,樹上的,我折了,阿爸阿媽就不用爬樹了。”
他這麼一說,我心裡一熱,才多大的孩子呀,就想到要為父母分擔點什麼了,這麼懂事,我趕快掏出手機,為他拍了幾張照片。
他将柴抱進廚房,出來将那4條水瓜絡洗幹淨,擠幹了水,就拿去屋西側的柴堆上擺開來曬。
傍晚,他兄弟倆各自沖過涼,換上整潔的衣服,吃過晚飯,背了書包,坐上他們父親的車準備返校時,荏文竟轉過臉來,說:“媽,你記得将柴堆上的水瓜絡收回來,給雁韌公帶回去啦!”我們三個大人不約而同都笑了起來。
往昔,人們總愛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其實,老鄭夫婦人到中年,年富力強,經過廿餘年的艱苦奮鬥,一心一意将荔枝種好,有了自己的實業和較好的經濟基礎,不但基本生活有了切實的保障,還有能力供4個兒女在城裡上學,對于我們尋常百姓人家來說,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一個豐衣足食的人家,孩子還這麼懂事,一個星期接他們回來一次,還不忘為家裡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的時候又如此自覺,如此開心,真是難得。
我想,這都是老鄭夫婦事業心強,同心協力,艱苦奮鬥,凡事親力親為,辛勤勞作,以身作則,為孩子作出了榜樣的結果。
“紙上得來終覺淺,須知此事要躬行。”做事業如此,讀書作文如此,教育孩子,不也如此麼?我想,應當是的。
吳鴻勇
2018年11月4日夜,匆草于鄭家荔枝園嶺頂宿舍,5日夜校對發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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