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篷草和解
買賣清閑的時候,我會逛到鄰居的店門前觀花草。
沒想到鄰居大哥說,在他家的周圍,凡是有泥土的地方,都被他種上了花草。除去冬天,三季花開如花園。原來鄰居大哥最大的愛好就是養花種草。
春末的時候,我去趕早市,一時心血來潮,想當一個菜農,就在屋檐下,種了十多盆蔬菜。有時候他也過來,賞玩一番後,和别人一樣,提出一些内行的建議。因此,茄子,豆角得來個善始善終,即使如今已經接近秋末,它們仍然還有果實可以讓我摘取。
這個夏天,在我的帶動下,周圍幾個店的門口,都添了一些花草的生機,而鄰居大哥家的門店尤其多,門兩邊的屋檐下,大一點的後來者,都要挪挪位置,擠擠巴巴地才可以放下。
鄰居大哥很有一些種花的點子。花盆不夠用,他就把各種空下來的塑料容器當花盆,又就近從路邊的灌木叢下挖出有機土放進去,一大半的花草,都有一個這樣的種植土壤。
有養花的,就有扔的。鄰居大哥又是一個很有心趣的人,他處處留心,經常能“掃描”到别人扔掉的花草,然後收拾一下,截爛枝摘爛葉的,撿回來又成了一個盆景。當這個夏天過去時,再來數點,他家店門口,花草足足有了二十多盆,幾乎都是别人不要的花草,且盆盆都很争氣,旺相,似乎在競争地長。很奇怪,它們好像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再次新生。
當然,這裡邊也有兩盆名貴的花草,同樣是撿來的。大哥的女兒是中醫師,做了大半輩子農民的他,受女兒的影響,不僅知道了一些尋常草類的功效,一些名貴中草藥的名字,也認識少許。兩盆花草,他就和我說過名子,隻不過有點拗口,我随後就忘記了。
更有意思的是,除了真正的花草,他還養着一棵不知他心意的小蓬草,是泥土裡自己拱出來的,是真正的野草。開始這篷草還躲在花盆一角,被同一泥土裡的元寶蘭遮擋,可生長的欲望讓它突破了界限,最終從元寶蘭的葉縫中竄出。也許是本能,讓它感覺到危險,這棵比野外篷草還矮小許多的野草,很快就開了一個白色的小花,花落後,也很快落種了。
鄰居大哥家在城中村,做了大半輩子的農民,有時候會和我說一些種地的事。有一次,他指着花盆裡的篷草告訴我:
這草我最熟,繁殖能力特别強。以前種地,看見莊稼地裡有這樣的雜草,會馬上去拔掉的,它在農民眼裡就是惡草,會和莊稼一起争養分。說也怪,如今再見它,竟然親近得很,如老朋友一般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時光過得很快,大概又想到年輕的時候了,鄰居大哥開始感歎起來。
“既然再次跟到城裡,那就留着當花養,一起度日子吧。”鄰居大哥最後說了這麼一句,算是和曾經被自己除掉過的雜草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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