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藍家壩

本文原創….. 文責自負

初夏的晨陽灑向漢水,閃耀着粼粼銀光。約七點半的時候,野外徒步的隊友陸續在約定的地點集結,背着肩包手提方便袋,腳穿運動鞋頭戴太陽帽,一身遠行的派頭,見了面相互一聲問好,仿佛久别的老友格外親熱。王哥早到了十分鐘,把車子停靠在廣場下坡僻靜的位置,剛從駕駛室出來,見東方迎面走來。

你好,久日沒見,退休了嗎?

你一樣好,退兩年了。

東方主動上來打招呼,王哥朝前走兩步與東方握手。東方在教育局任職,是個熱心快暢的戶外徒步愛好者,也是徒步群的群主,他清點确定了這次活動人數,協調了一下乘車人員。

徐徐的晨風裹挾着絲絲涼意,我們一行三輛車奔馳在沿江大道上,穿過漢江大橋後朝柳陂方向駛去,東方坐在王哥車的的副駕位置,他在前面帶路,不時地與同行的隊友說說笑笑。他說市區的戶外群友羨慕我們外出遊玩的景點多,環境優美,區鄉鎮遊點雖算不上名山大川,可是有特色。四季時令轉換不同,景色迥然相異。虎頭崖秋天紅遍山鄉的楓葉,黑灘峽原始風貌的自然景觀,九龍瀑從天而降的飛流瀑布,玉皇山頂解放軍與國民黨拼殺激戰的城堡遺址,這些都留下隊員們涉獵的足迹。

群裡發的徒步路線終點是藍家壩,重點看什麼?王哥望着東方問道。

穿越黑灘峽村後山,采摘野菜馬蘭頭、尋找野生杜鵑。東方說在一個月前,已尋找到一條步行路線。

沿漢江北上的鄉鎮公路盤山而轉,平緩的柏油馬路絲毫沒讓小車有颠菠的勞頓,同行者你一言我一語的歡笑聲時時被公路兩房的景緻投去欣喜的目光。搖下玻璃窗,薄霧籠罩下的漢江水面白茫茫的一片,遠山羞澀隐退在濃霧背後,水天相溶一體的朦胧讓我們仿佛處在騰雲駕霧的仙境中;公路邊花池、人行道、漂亮的農家别墅、忽閃而過的小亭閣,處處彰顯着鄉村美麗的新畫卷!

車随江邊行,人在畫中遊。

離開了主公路,小車在一岔口處從兩山之間的河溝逆流而上,凸凹不平的石塊鋪成的路面讓小車隻能在低擋位上運行,同行的隊友們随着小車的左右搖擺不停的晃動起來,把聚焦在山上觀景的目光收回,生怕搖搖欲墜的山石突然間滑落滾下。這與其說是路,其實不過是亂石鋪墊個樣子而已,少有車子碾過的影子連車轍都含糊不清,仿佛這深山密林之中蘊含着許多寶藏需待開發利用,還缺少足以多的獵足者爬行的足印。

兩山間的盡頭上了水泥路段,又一座大山矗立在眼前。東方指了指順勢上行的盤山公路說,上山的路坡陡、彎急、路面又窄,尤其路邊無護欄遮擋,路外就是懸崖絕壁,車盡可能靠裡邊慢行。王哥的精神刹時緊張起來,他握緊方向盤,把擋位調成一擋,踩下高位油門。小車象背負千斤重的老人呼呼地喘着粗氣,上坡拐彎,再上坡再拐彎,王哥心裡默默祈福,害怕小車不堪重負出現後倒或熄火的緊急情形。快到山頂的時候,峰回路轉地出現了一段坡,憋足了一身的緊張勁總算可以松一口氣。

在公路盡頭處調轉車頭,背上肩包準備爬山的時候,-窪平地上幾間白色外牆的平房讓隊友們眼前一亮,圍牆大門的水泥立柱上“甘家院”三個大字格外醒目耀眼,越過低矮的圍欄走進院子,緊閑的大門被生繡的鐵鎖拷着,退了殷紅顔色的對聯和隔窗可見的室内蜘蛛網告訴我們,這兩戶人家的主人好久沒有光顧自己的老屋了,他們住在山外的鎮裡或市區裡,這排新蓋不久的水泥平房或許隻能象征性的昭示着他們的父輩爺們曾經的過往。道場東側,細心的隊友發現在塌陷的木房裡放着一幅石碾子和兩幅石磨盤;房後梯擋地塊角落幾座老墳幾乎見不着突起,隻有那退了色的清明吊才顯示着房子主人祖輩的存在。

出發了……. 隊員們聽到隊長東方的一句大聲吆喝,操起竹棍向甘家院後山挺進。年輕的隊友體強力壯走在前面,每隔一會就把幾個年紀偏大的甩在身後,他們登上山梁有一種征服大自然勝利者的驕傲,放下背包打卡拍照,擺出一幅勇敢者的姿态,或竭盡力大聲呼叫,聲音在山谷回蕩;他們要麼放開歌喉,唱起歌曲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滾滾長江東逝水….. 本就脍炙人口的音樂曲調裡卻充滿了幹澀勞累的傷痛感覺,這絲毫也不影響隊反們啞然失笑的點贊!

蘭花,在路旁一絕壁松樹邊,一枓蘭草躍入眼簾。王哥借用了一下隊友的挖樹鐵鍬,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樹下去。松土、泡根、裝進塑料袋裡,後面兩位美女打趣地說,跟在王哥後面一路走一路聞花香。

美女喜歡鮮花,走在前面的兩位女隊友率先發現山頂下的凹地裡,大片的杜鵑花正怒放盛開,她們驚呼着奔向花叢中,舉手移過高過頭頂的那朵挨近鼻孔,吮吸着來自天然的誘人芬芳。拍照、錄視頻,換個角度擺姿勢,七八個女隊友聚攏相圍與粉紅的杜鵑花一起,手機咔嚓一聲拍攝過後,開心甜蜜的笑容鑲嵌在影集中,镌刻在每名隊員心窩裡。

上山容易下山難。在幾乎沒有路影的森林裡,從陡峭的山頂折返回來,艱難的程度遠比爬上山困難得多。兩名男隊友一手柱着竹棍,一手握着鋼剪在最前面探路、剪掉橫卧在路徑的樹枝刺條、橫豎攀爬的藤蔓,硬生生開出一條狹道。隊員們踩着腳下厚厚松軟的落葉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稍有分神會滑走幾米,一個趔趄摔得人仰馬翻,每逢危險路段探路隊員會大聲提醒後續來者保持戒備,以确保安全為首。

經過三個多小時相互扶持、前呼後應的徒步爬山行走,十六名隊友成功抵達起初上山的地方。午後兩點半的時候,疲勞和饑餓讓隊友們的忍耐程度突破了極限,大家紛紛取出行李包裡熟食飯菜放在塑料地墊上,準備分享品樣繁多的佳肴大餐。

我的帶的吃喝放在後備箱裡,咋辦?同車的隊友許新問王哥。

剛從山下來有些累,要不你去把車開下來。王哥沒加思索對許新說,在路途他聽許新說自己會開手動擋手,王哥從肩包裡取出車鑰匙遞給許新。

許新接過車鑰匙把手提袋放在路邊的草上,順着公路向上坡走去。不過百十米的距離,王哥放心不下,他站在公路邊,望着停車的方向。幾分鐘時間,小車從山上的公路傾瀉直下,先是撞到公路靠山的石崖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車子又順着一個陡坡迅速滑行幾十米再次撞到公路以裡的石壁上,又一次剌耳欲裂的響聲過後,小車嘎然而止的停下……

王哥離車不過十米的距離,他的大腦嗡嗡作響,對眼前瞬間發生的事仿佛做夢一般,渾然不知所措,竟呆呆地立在原地。

怎麼回事?幾十秒過去,王哥才緩過神來,他挪動着發抖的雙腿,走到駕駛室前問許新。

左前玻璃沒關,許新雙手握住方向盤,她目光凝滞,面無血色,前胸伏在方向盤上,好久沒說一個字。

幾名隊友聞聲聚來,王哥見小車挂擋處于空擋位置,動力還沒熄滅,他示意許新關閉動力開門出來。車子損傷嚴重,右前輪胎爆裂,鋼圈變形,前軸扭曲。

開過兩年手動擋車,現在開自動擋車,車子起動後就忘記了怎祥操作,離合、刹車、油門在大腦裡沒弄清。在緩過一陣後,許新這樣回憶着。

王哥想不通怎麼會這樣,他查着了兩次撞石崖的印迹,第一次緻車子爆胎,第二次鋼圈直接刺傷水泥路面,刻出兩道花白的深痕。他猜想是這樣,隻有這種解釋才符合兩次不一樣的劇烈響聲。

操作不當,人為事故。王哥十分後悔自已安全意識淡薄,才讓不了解底子的新手去開車,他想若車子滑落路邊的懸崖,會是怎樣的結局;若同行的隊友正坐在車裡面造成悲劇,自己如何承受得起良心的遣責和法律糾纏的紛擾!

請求救援,保險理賠,後續維修車子按步驟有序推進。

許新微信告訴王哥,車子維修保險不報的她來出。他沒回複許新,隻在心裡默默祈告自己,好在慶幸許新身體沒受到傷害,受了驚吓的心裡平複一段會好起來的,但願她保重身子吸取教訓,好好地過她的好日子。車子碰壞是小事,一切可以用金錢換回的财物都是微不足道的損失,畢竟生命的唯一才是至高無上的珍貴!

清晨的太陽冉冉升起,陽光透過玻窗灑進陽台裡,花盆裡移栽不久的蘭花飄過陣陣幽香,這兜來自大山密林深處藍家壩的蘭花草蒼翠、碧綠,充滿了生機與活力!與蘭花草來曆記憶深刻的還有那來世今生銘刻不忘的一幕幕徒步爬行經曆!

藍家壩,一個終生難忘的空谷山野;藍家壩,一個骨子裡镌刻着驚魂丢魄記憶的戶外生動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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