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同事二三事 第六章 聽話
上一章中扔豆腐的事件,我向派遣公司的中國負責人告狀後,他的反應讓我意外,不過冷靜想想,那的确是正常人的反應,或是說大部分中國同胞的反應。
他認為一定是我先得罪了高山老太太,否則她不會無緣無顧的欺負我。
呃……我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激動說:“你在日本多久了你不知道日本人是什麼德行嗎?他們不就是喜歡沒有理由的欺負後輩嗎?”
不過咱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仔細琢磨了扔豆腐之前和高山之間的摩擦,她當着我的面表現出不高興的事在我記憶中也就兩次,于我而言小的不得了。
而且中國人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下了班也就過去了,不過日本人是對人不對事,很有可能真是記了仇。
那麼正文來了,先說最小的一件。
在廚房工作時搭班同事都比我入職早都可以随意使喚我,前兩章提到的大姐就是個例子,但高山老太太照葫蘆畫瓢沒畫明白。
當班負責人使喚我基本是在前項工作結束後項工作還未開始的間隙,比如清洗過的餐具擦拭幹淨,而下一批還在機器中,機器運轉雖然隻有一分鐘,但在資本社會給地主幹活一秒鐘都恨不得你幹一天的活,這時會叫我去拿個烤肉盤子啦,拿個醬油瓶啦等等。
可高山老太太不愧是年長之人,就是那麼寸,要麼,我正洗碗呢滿手的洗滌劑沫子讓我去拿客人的冰激淩,要麼,我正捧着二十人份的電飯鍋讓我出去取台車,一句“等一下”就能火冒三丈的連問兩遍“なんで”(為什麼)。
當然了,在日本這麼久也知道這詞有口頭語的成分,可我解釋不出來為什麼,我就兩隻手你看不見嗎。
真解釋說現在沒有手,她又要一臉無辜的說:“沒讓你立馬去幹呀”。那我那句“等一下”是廢話嗎?
不過那時工作押金還沒有退,我不願也不能得罪人,隻能改變自己。
一次我正端着長寬六十厘米高二十厘米的塑料餐具托,高山拿着個鐵盆撞了一下我胳膊說道:“把鐵盆收到架子那邊去。”
我已經練出來了,不再說等一下而是下意識答“是”就立馬轉身往桌子上放餐具托,可是再轉身留給我的隻有那一擰哒一擰哒憤怒的背影,此時我似乎是張着大嘴一頭霧水,正琢磨是自己聽錯了?就見高山那懶得搭理人的神情擰哒着走過來問:“為什麼我的話不聽?”
我麻了,瞬間失憶回到童年記憶,我是誰我在哪?還得感謝高山那一瞪眼才把我拽回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那一聲“是”回答的聲音不小啊。
六十九歲高齡或許耳朵不好使吧,可腦袋也不好使工作起來真是個麻煩,第二件小事我真的不願相信是在欺負我,所以才自我洗腦是她得了阿爾茲海默症。
工作中有一項是準備甜品配備的黃豆粉,一個固定的模具盛上黃豆粉往餐具上一扣,半球形造型甚是漂亮。
大份半球是兩到三人份,小份半球是一人份,所以說一家三口和一家兩口的都給一個大半球,一家四口五口六口都給兩個大半球,以此遞進。
或許吧,高山老太太人家是工作認真負責,所以在我連續三個月沒在廚房工作再回來後,非常不放心又從頭給我講了一遍,我還嘻嘻笑着說規矩沒變嗎。
我剛拿起客人入住情報本要算一算黃豆粉做幾組,指甲差點被高山給拽劈了,也怪我懶太長了沒剪。
她磨叨着不用你看我告訴你就嘀嘀咕咕好幾分鐘過去了也沒算出個結果,我心裡吐槽我高中數學還得過滿分呢,我最擅長基礎我隻需算五秒,确切的說我眼睛掃一遍結果就出來了,這點曾震撼過一個日本老大爺,有機會以後細說。
我不動幹站着更累,沒控制住上手搶了一下她脫口而出:“二樓二十七人你做十四份。”
我這個實在人直接說不對,被她瞪了一眼老實了,可剛擺好十四個餐具,高山苦大仇深的表情數了一下說:“不對,二十五個人十三個就夠了。”
不要吓我啊,我才三十多歲不可能得老年癡呆,你明明說的二十七怎麼就變成二十五了,我剛收起一個餐具她又喊了一聲不對,我隻能說她是非常非常認真,手都快杵到餐具上又數了一遍,然後自己又拿出兩個餐具一本正經的說:“三十個人得用十五個。”
我崩潰了,我承認我當時聲音很大,總數除以二加一的算法本來就不對,我幾乎是喊起來在問到底幾個,五分鐘之内已經說出三個數了。
我一喊她那八字眉一皺,瞬間有種我在欺負她的感覺,她讓我等一下拿起本子又神神叨叨的嘀咕了半天說:“沒錯了,二十八個人做十四份。”
去你奶奶個腿的,我生無可戀心想你說一百個我也給你做,晚上看着出餐同事退回來的黃豆粉,心中歎氣,不知道明日哪幾個倒黴客人會攤上今日剩下的。
再之後三四天左右才輪到我準備黃豆粉恰巧高山也在,她依然搶走情報本說算好告訴我,可這次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腦可忍手不可忍,一把搶過情報本怒斥:“你算那玩意兒,不對。”她罵了一句我沒聽懂的話氣呼呼走了。
從此甚好,高山再也沒有插手過黃豆粉的事,空氣如此新鮮,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還是要尊重老年人,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
想什麼呢,醒醒吧!
先不說扔豆腐的事是否積怨已深,其他各個方面她都沒讓我好過過,曆時四年之久,前幾日我們還吵了一架,因小失大我幾乎是得罪了所有日本同事,下章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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