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當農工這些年（十一）春節缺席

羊群陸續産羔，溫棚羊圈顯然擁擠起來，宋軍建議：“還是把媒房騰開吧。”

“你安排就好。”夢雲在這一方面基本聽宋軍的安排。

于是，宋軍隻好費力地把幾噸媒移到前院的角落裡，再把廢油桶加工成的羊槽子按放進去，把空胎母羊和備産母羔羊在那裡吃草、休息，溫棚裡頓時寬敞許多。

英子對羊羔不陌生，放寒假回來的英子一下子見到這麼多小羊羔還是顯得很興奮，很快成了媽媽的小幫手，不是幫着添草，就是給缺奶的小羊羔喂牛奶，最有成就感的還是拿着羊鞭讓羊隻各就各位，仿佛自己是一位小将軍。

春節前這一段時間是産羔高峰期，英子起床去羊圈總有新的發現，她會給小羊羔起各種各樣的名字，并且用飼料強化訓練它們。

宋軍提前請人粉一個月的飼草，為春節做準備。

結婚這麼多年夢雲每個春節都在公婆家度過，以前和宋軍住在公婆家初二才回到自己家；有了英子後，夢雲和英子住下，宋軍回家；搬到分場後基本是除夕夜夢雲帶着英子回去過年，初一下午回來，正月十五宋雲再去陪伴父母。

英子開學前夢雲再次過去給女兒添置新學期所需物品，歸類是英子自己的事情。

婆婆做事向來周到，給英子準備了一張大床和整套新鋪蓋，還貼心地把一張老式寫字台給英子當書桌，一面小櫃放冬季衣物，另一面小櫃放夏季服裝，并且把抽屜加了一把鎖。

夢雲看望女兒的時候，總會買一些餅幹、蛋糕之類的零食，并叮咛英子鎖在自己的抽屜裡。

剛開始夢雲還覺得婆婆小題大作，放在冰箱有什麼不妥？事實證明婆婆的做法是正确的——大兒子一家覺得冰箱裡的東西是奶奶家的，輪到英子吃的時候所剩無幾。

夢雲脾氣暴躁是有目共睹的，她願意給挺大方，公爹重男輕女夢雲不管那麼多直接開戰：“我的女兒和男孩一樣平起平坐……”

婆婆總是說：“她脾氣不好，别惹她。”

是呀，夢雲結婚當天就單獨生活，婚房獨自還款，和宋軍一樣掙錢養家，從來不啃老，遇到事自己擺平，保着大嫂的工齡，還供應着公婆吃羊肉，宋軍原單位配發的摩托車，也是夢雲去廠裡找領導辦了相關手續合法擁有。

小叔子和弟妹透過現象看本質，不說不代表人家不明白其中的翹翹。

年三十下午，婆婆照理打過來電話：“你和英子下午過來還是明天上午來？”這些年邀請回去過年，婆婆直接看夢雲的安排。

“你兒子帶着你寶貝孫女除夕晚上到。”夢雲态度明朗。

“你怎麼不來，包餃子那麼快，一人頂倆。”話雖這麼說，哪有老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陪在身邊過年？

“你兒子最近辛苦，讓他回去陪陪你們權當休息。”夢雲也不繞彎子。

“你一個人行嗎？那麼多羊？”婆婆關心到位，夢雲心裡暖暖的。

“就兩天沒事的，我可以應付過來。”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被褥是提前幾天拆洗好的，夢雲還抽空蒸幾鍋饅頭、包子，又凍了幾包餃子，炸魚、鹵肉必不可少。好歹是個年，雖然不走親戚，老鄉之間請吃飯也在情理之中。

午飯後宋軍和英子出發後，夢雲反鎖了大門，多半年輕人都去市裡陪父母過年，留下來的都是父母在身邊或者家裡養了牛羊脫不開身的。

早早把羊群安頓好，暖氣爐燒得旺旺的，夢雲換掉工作服窩在沙發上看春晚，可是思緒不由自主飛到好多年前。

小時候和奶奶相依為命早早撐起一片天，讀書時的艱辛磨難，高考失利去代課，陰差陽錯到了大西北……

“也許這就是命！”夢雲自嘲，不覺眼前禁滿了淚水，“生物學上被稱為父親的男人，你們一家三口還好嗎？”

什麼時候迷糊的夢雲毫無知覺！“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驚醒了夢雲模糊的思緒。

迅速披上棉衣到羊圈觀察一遍，夢雲這才安心睡去。

早晨的鞭炮聲再次讓夢雲驚醒，羊圈裡也有動靜，大頭羊要生産夢雲不敢怠慢，半個小時去産房一次，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大頭羊又順利産下龍鳳雙胞胎。

羊媽媽愛惜地舔幹淨羊寶寶身上的羊水，夢雲半盆溫料水也端到産羔室。

夢雲又給産羔室換了新買草，兩隻小羊羔才趔趄着找奶吃，夢雲欣慰地笑了：“這是開門紅，但願有個好兆頭。”

剛剛忙完這一切，宋軍的電話就打到了座機上，得知大頭羊順利生産寬慰的話語也到位：“老婆辛苦了，吃完中午飯我早點回去。”

早晨的忙碌程度不亞于充軍，自來水8——10點放水，這兩個小時内必須拌好一天的飼草，燙一鍋料水，還要把兩隻大水缸接滿，保證一天的用水量。

這個時間段夢雲像旋轉的陀螺來回穿梭，安頓好羊主子們，已經十點半，初一吃餃子的習俗不能改變。

洋洋灑灑的雪花像小精靈一樣在空中舞動，夢雲早就沒有了欣賞的心情，補個回籠覺才是正事。

下午四點的樣子，“咚咚”敲門聲傳來，夢雲這才想起昨晚反鎖的大門還沒有開過，毫無意外地宋軍父女=滿載而歸。

“媽媽，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英子喜氣洋洋，邊說邊打開了塑料袋，一樣一樣往外拿：雞腿、幹炸帶魚、一包水餃、鹵牛肉應有盡有。

“你要的還是……”以前夢雲回去過年，臨走的時候婆婆總是一包一包給兒子帶過來，這次兒子回去過年終于不用麻煩了。

“我奶奶讓我給你帶的。”自豪洋溢在英子臉上，“還有呢。”

“還有什麼？”夢雲也好奇。

“松子和飲料。”英子從書包裡繼續往外掏，“奶奶說你愛磕瓜子，還說你沒有喝上紅酒，讓我給你帶了兩瓶飲料。”

“那就謝謝你奶奶了。”夢雲心中一股暖流沖過，“婆婆這些年一直顧忌着我的情緒，難為她了。”

付出辛苦，有人記得和理解，這就足夠了，夢雲要得不多，但是該來的會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