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不達意
1
我從初中起,就開始暗戀校草唐燃。
原因也很膚淺,人長得好看,個兒高,身材棒!
第一次看到他,是在操場溜達時,看一群男孩在打籃球。
因為他個兒最高,人最帥,我便隻注意到了他!
後來,他無意識地一個轉頭,我看到了他的臉。
那個晚上,我便做了一個五彩斑斓的夢……
再次看到唐燃,是在學校的升旗儀式上,他頂着一頭五彩斑斓的頭發,激情昂揚地讀一篇……檢查。
“我錯了,錯在于此青春年華,給同學們留下了一道彩虹,而不是一道綠光,要是我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讀到這裡,他幹脆撕毀了那頁薄薄的紙,然後往空中一揚——
“不就更護眼了嗎?哈哈哈哈哈!”
當然這恣意妄為的後果是,教導主任追着他滿操場跑。
那個時候,我記住了他的名字——唐燃
因為他在開頭就說了說:“我叫唐燃,年輕就要,給我狠狠地燃起來啊……”
其實,整個初中年級,我碰到他的次數可以用一雙手計算。
但絲毫不影響他,成為那個驚豔我青春裡那段最初時光的人。
2
高中,我和他分到了一個班。
我暗自雀躍,我倆的緣分如此妙不可言!
但,我同樣暗自神傷,因為喜歡他的人越來越多,而我,偏偏是最默默無聞的那一個。
“喂,同學!語文卷子給我抄一下?”
那是,唐燃第一次和我講話。
我激動地整個身體都顫抖了。
我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卷子,交到他手中。
仿佛在獻祭神靈般恭恭敬敬,懈怠不得。
“何詠雪同學,謝了!”他把卷子還給我時,笑意很明顯。
他竟然記得我的名字。
我有點恍神。
直到他伸手,在我眼前擺了擺。我才慌慌張張地斂下臉來。
那個晚上,我又做了同之前類似一個夢,不過夢裡男主角從簡單牽手,變成了将我深情擁抱。
3
高中三年,我便做了三年的夢。
在白天,連一句話都不敢同他講的我,卻在夜晚的夢裡肆無忌憚。
在夢裡,我時而與他耳鬓厮磨,時而相擁入眠,時而連連求饒……
不過那個時候,我的夢還是相對保守的,不管多暧昧,我與他,在裡面永遠都隔着厚厚的布料。
高三那年的班級畢業旅行,我和他雙雙跌進了小湖。
然後在慌亂中,我抓到了他的胸。
硬邦邦的,特别緊實。
我的臉倏地泛起紅潮。
我低下頭,卻再次看到他早已濕透的白色T恤。
之後的畫面就不一定保守了。
4
高中畢業後,唐燃去了國外。
據說,他家人基本都在美國,這些年他之所以在國内讀書,是因為爺爺。
聽說,原先,他很抗拒去國外。
所以他任性,恣意妄為,目的隻是讓父母覺得,他是塊朽木,隻适合在國内安靜地腐爛,不适合去外面丢人現眼。
可是他爺爺生病了,需要及時去美國做一個手術。
于是,那個叛逆男孩義無反顧地跟着去了。
這些,都是我聽班級裡一個消息靈通的女孩說的。
她把唐燃講得很悲壯。
而我的内心,也開始一片荒涼。
不管如何,我應該再也遇不到他了。
可惜嗎?也許吧,畢竟做夢沒有素材了。
5
我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B大。
專業是漢語言文學。
我以為,唐燃不過是我青春裡的一段無疾而終的遺憾。
我沒有好好和他說過幾句話。
卻默默把他放心裡那麼多年。
這事越想越虧!越想越氣!但又無能為力。
我開始正兒八經地談戀愛。
大一談了一個,他牽我手的時候,我手發抖了。
大二談了一個,他過來抱我的時候,我将他推開了。
大三那一個,他想與我接吻,我扇了他一巴掌……
我一直以來都有親密接觸恐懼症。
因為小時候在同學家裡玩的時候,那個猥瑣的男家長對我動手動腳。
如果不是女家長趕回來,我根本逃不了。
也因此,我害怕甚至厭惡任何異性的碰觸。
就算唐燃也不例外。
那個畢業旅行,我和他之所以雙雙跌進湖裡,是因為玩真心話大冒險時,他被指派了一個任務——去牽身邊最近的異性的手。
但他略微冰涼的指間碰到我的手心時,我整個人都石化了,下意識地想去拒絕,卻因為幅度太大,身子往後仰。
唐燃順手拉住了我,卻被我順勢拽進了湖裡。
“唐燃,不行啊!女同學躲你躲到湖裡了!”有八卦者借機調侃唐燃。
“唉,可不,可能是因為小爺長得寒碜了點。”說着,唐燃朝着對面的我,做了一個很醜的表情。
我至今都記得那個表情。
真的不好看。
但,午夜時分,每每想起,心裡便止不住的甜。
“詠雪,你說就沖你這這身材,這臉蛋,這些男的都怎麼想的!”大學室友以為我是被提分手的那一方,為我鳴不平。
“看得到,摸不得,有什麼用?”我卻不以為意。
“那倒也是。”舍友從上到下,打量我了一眼,“怪可惜的!要不,讓我……摸摸?”
“哈哈,也不是不行!”
6
我沒停過心理治療。
醫生說我的這種後天形成的條件反射,治好也不難。
兩個字:脫敏。
當她聽到我經常做那種夢,但夢裡不排斥異性接觸時,她笑了笑,說:“有戲!”
她建議我可以多看一些做人方面的書或者影像,一步一步地戒掉恐懼感。
我不僅照做了,還開發了自己的另一個技能——寫女頻文。
呃,就是那種帶點船戲的。
因為我的經驗都來自書籍和某些影像,所以縱使我的語言描寫功底不差,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寫出來的東西,自己看了都想報警的程度。
用室友的話形容——就挺……反人類的……
有一天晚上,我看完某篇描述白月光的小破文時,難得地又做了關于唐燃的夢。
夢裡,他還頂着一張青春張揚的臉,性感的喉結上,那一粒淺棕色的小痣也越來越清晰……
第二天清晨起來,我出了一身汗。照鏡子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小臉紅撲撲的,還怪羞人的。
也是在那個清晨,我萌生了一個想法,寫啥不是寫,不如把夢記錄下來,還更真實呢!
于是,我開始寫《一夢雪燃》這本書。
男女主角,便是我和唐燃,我用第一人稱寫,自動帶入我的那些個有關與唐燃斯哈斯哈的夢。
我從一開始的還沒寫幾個字,就羞澀得難以下筆,到後來能臉不紅心不跳地描寫那些劇情。
我覺着,我在進步。
7
大四畢業後,我如願當了一名語文老師。
而我的那本女頻文,也迎來了它的結局。
“就這麼封筆了?”負責它的編輯大大,無不可惜,“流量還挺好的!”
我點點頭。人民教師了嘛!就讓荒誕留到過去吧!
何況,我當時寫這文,不過是出于脫敏治療的考慮(盡管現在依然不能太接受真實異性的碰觸)以及……
紀念我的白月光!
哪怕白月光現在正照在異國他鄉。
“那行,你好好寫一個番外,就當告别吧!”
……
我沒想到,白月光回國了!
那日周五,下班後,我照例拐進“心癢癢心理工作室”。
在和主治醫生聊了一小時後,我推開門,看到了一個男人,正伸着長腿,大剌剌地坐在外面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手裡正把玩着一部手機。修長的手指看起來指節分明,白得透光。
真好看,我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握粉筆久了,又幹又燥的。
男人不知是不是感覺到我在看他,猛地擡頭。
四目交接時,我如遭閃電劈身。
竟然是……唐燃!
哪怕他如今穿着打扮成熟穩重多了,但眼神裡的那抹獨屬于少年的桀骜不馴,一絲未減。
特别是,他習慣性的三分冷漠五分譏諷的嘴角兒,依然往上翹着。
當眼前的那張臉慢慢和我夢裡的男人重合時,我有點不好意思地低垂下眼睛。
“他肯定記不得我了!”我夾緊尾巴,準備迅速撤離。
8
“何……詠雪?”卻在準備擡腳的一刻,被唐燃叫住了。
“真巧!唐燃同學,你怎麼在這兒?哦,也是咨詢什麼心理問題?”我緊張到語無倫次。
“沒有,我等我姐呢!”剛說着,那間我剛從裡邊出來的房間裡走出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
“哦,這就見上了?”當看到我和唐燃面對面站着的場面,唐染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她是我的主治醫生,我也同她講過白月光的故事。尤其我把白月光當作意淫對象的事……她能猜出來,也一點也不驚訝……而且她倆還是姐弟……
該死該死該死,唐染唐燃一個二聲一個三聲,我竟然一點都沒想到。
咚……下一秒,我再次五雷轟頂。
唐燃叫唐染姐姐!那是不是意味着唐燃也知道我意淫他這件事?
“劉醫生,我……不認識他!”我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剛說完最後一個字,我便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剛出咨詢室,我便收到了唐染的信息——
放心!職業道德不允許我和任何其他人洩露你的信息。
我正如釋重負——
“不過。你要不考慮一下我弟弟這個大活人?畢竟治療有一段時間了,可以見證一下治療效果!”
“不要!不行!”我毫不猶豫地回了四個字,再加倆歎号,來表示自己的抵觸。
我覺着,白月光之所以叫白月光,他就不能離我太近,不然濾鏡會碎了一地!
……
當晚,我收到一條朋友求通過的申請。
我以為又是某個家長,畢竟接手手裡的班級不過短短幾周,有些孩子的爸爸媽媽隻加了其一。
“你是哪位家長?”通過後,我下意識地回了一條。
“呃,我還沒結婚,應該還不能成為哪位家長?”對方回我。
“我是唐燃。”
肯定是唐染透露的!說好的職業操守呢!我有點不開心,不禁蹙起了眉頭。
“是我問她要的,我說老同學叙舊。”看我沉默不回信息,唐燃解釋道。
“哦。”我在手機上來來回回輸入很多遍,最後隻發送了一個字。
“好久不見,怪想你的。”他卻快速地回我。
9
好久不見,怪想你的?
我仔細斟酌了好幾遍這幾個字,分開我都認識啊!怎麼合起來,我就不懂了呢?
他為什麼會說怪想我的?我和他也不是這種關系啊?這個怪就很奇怪……
“嗨,你糾結啥?白月光這話擺明了在撩你。要麼你順勢而上?”舍友慫恿我。
“可是為什麼呢?這麼多年不聯系的!太突然了!”我猛搖頭。
不過,我很快就知道唐燃那句話的意思了——
“這是你寫的吧?”第二天晚上,唐燃發給我一個鍊接。
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夢雪燃》!
我的震驚程度不亞于聽到泡菜國說除夕是他們的傳統節日!
“不是我。”
“不是你。”
我再次語無倫次了。好在隔着鍵盤。不然唐燃肯定能看到我都快滴出血的臉。
我正慶幸,下一秒,唐燃發來了視頻請求。
慌亂間,我按了拒接。
但想想,覺得這樣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于是,我按了語音通話。
“我沒……穿衣服!”我随意扯了一個慌。卻在說出來的那一瞬間,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刮子。
果然,那頭的男人也顯然愣了一下。
然後,他噗嗤一聲笑了:
“哦,所以文中寫到裸睡,還真是真的?”
“沒有,才沒有,藝術創作……”
“所以,承認是你的寫的吧?其實你不承認,我也知道,逐月,不就是你的網名?”
“你……怎麼知道的?”我很驚訝,唐燃竟然知道我“逐月”這個筆名。
“人人網上,你給我留過言。當時,好像用的就是這個名字。”
我想起來了,高三那年,很流行在人人網上發動态,然後搜索自己的現在或曾經的校友,而我,自然也搜索到了唐燃,他的網名就是本名。
然後鬼使神差,我在他最新一條類似告别祖國的發言裡,留了這麼一句話:少年當逐月,飒沓如流星,長風破萬裡,馭劍至雲淩。
現在想來,這條留言确實太……特麼社死了!
“我寫的玩的,就是藝術創作,不涉及真人……”我再次辯解。
“哦?他那顆淺棕色的小痣長得有些講究,不是眉心一點,太脂粉氣,也不是鼻頭一抹,未免俗氣,隻是喉結微微一點,勾得人想……”
“唐燃!不是隻有你喉結長痣!”我立馬制止唐燃繼續讀羞恥小文,畢竟這一出描寫,确實很羞恥。
“嗯!所以你的觀察還真仔細。”隔着手機聽筒,也能感受到男孩詭計得逞的得意。
“不過,有一點确實不像我。就是那個尺寸……有點駭人,正常人會這麼長?三十厘米?”
……
啊啊啊啊啊!我簡直瘋了……
10
當天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夢。還是關于唐燃。
不過這回,他在夢裡一改往日雄風,被我狠狠揍了一頓。
天亮了,我是被那個夢爽醒的。
“笑啥呢?這麼開心?莫非又做那種夢了……”耳朵裡突然多了一道熟悉的男生聲音。
我才意識到,昨晚忘關了藍牙,而唐燃顯然也沒關手機
我倆,竟然通了一夜語音!
要死!我有沒有打呼?舍友說我有時會磨牙?
“不過,我倒又做夢了!”
唐燃的聲音很好聽,特别是剛睡醒後,帶着點嘶啞。很性感,很蠱惑!
讓人大腦再次忘了思考。
“和你女朋友嗎?”
“我的意思是,你肯定想你女朋友了,畢竟她在國外……”
“和你。”
……
讓人心緒不甯,讓人想入非非。
讓人恨不得……
“何老師,咱們學校新來了一個體育老師,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人長得賊帥。”對面的英語老師,拍了拍我。
我欣然前往,卻沒想到偏偏是……
11
“大家認識一下,唐燃老師,咱們校籃球隊教練!在美國高中打過校隊首發,這次回來振興咱們學校男籃了!哈哈,讓我們熱烈歡迎。”教導主任熱絡地介紹着眼前的男人,并帶頭鼓掌。
真是陰魂不散啊!我的背脊瞬間冒出一股寒意。
“主任客氣了,我也是業餘愛好,以後同孩子們一起努力!”唐燃說完,有意無意地瞟了我一眼。我卻故意撇過頭,不去看他。
中午食堂端飯的時候,遠遠地,唐燃便同我打招呼,我卻當沒看見他一般,低着頭,往比較偏僻的角落裡快步走去。
“你在躲我嗎?”唐燃還是端着餐盤,穿越人群,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仍然是低頭扒飯。
實在是羞于看他。
偏偏,他老是有意無意地出現在我周圍。
“你臉為什麼這麼紅?”唐燃的手湊了過來,在我沒反應過來時,已經放上了我的臉,“還有點燙?發燒了?”
我差點沒有一口飯,噴在他臉上。
“唐燃同學,我……吃好了……”我騰地站起來,端起餐盤,準備離開。
“哦!這麼快?”唐燃皺了皺眉頭,倒也沒多說什麼挽留我之類話,“行吧,那你去忙吧!”
“膽子還是這麼小!”我轉身的那一刻,似乎聽到唐燃小聲在嘀咕。
12
“你是說,現在不讨厭異性接觸了?”對面的唐染扶了扶掉在鼻梁上眼鏡,顯得有些小激動。
唉,話說一個心理治療師,總是這麼一驚一乍的,情緒比咨詢者還高漲,合适嗎?
我暗暗吐槽了一番後,繼續說:“我也不确定,就是上次有人碰了我的臉,我不覺得反感。”
回想起前天,男人的手指觸碰到我的兩腮,冰冰涼涼,還挺舒服的。
“小燃那小子有出息了哦!”唐染恨不得要拿喇叭宣揚這事。
“不……不是他!醫生,是别人。”我忙否認。
“啊?我還以為……”唐染轉了一次筆,繼續說,“算了,我該為你高興。能讓碰臉了,下次可以嘗試碰個嘴,擁個抱啥的。”
我:……
唐燃隻是我們學校的兼職籃球教練,每周也隻來三次訓練校隊,而且基本都是下午五點以後,學生們差不多都走光了。畢竟籃球隊訓練也都是放學後的時光。
所以事實上,我和他見面的次數也不多。
“在等我嗎?”這天,路過操場上,我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我想起了,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那時竟看他好身材,竟沒發現。他球打得那麼好。
唐燃擦着汗,跑過來時,我還在原地,有點愣神。
“那你再等我一會兒,我和那群小兔崽子說一下。”也不容我拒絕,他又飛快地跑向操場。
然後,就看到那群高中部的孩子,在他說了什麼話後,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的臉刷得通紅。
也許是我這人天生不懂拒絕人,也許是我獨獨拒絕不了唐燃,我真的就乖乖地站在那裡,等了半個多小時。
當唐燃再次跑過來時,天色明顯暗了幾分。
“走,帶你去吃飯?”唐燃有些歉意地撓了撓頭。
我“哦”了一聲,真的就跟着他走了。
吃飯時,唐燃突然問我:“你答應過讀者的番外呢?什麼時候安排上?”眼神裡是真的好奇。
我卻差點被蘑菇湯嗆到,喉嚨裡還半卡着一塊蘑菇。
“慢點喝,我不急的。”唐燃開玩笑似地說,一邊不忘用手去擦我嘴角。
“唐燃,你是故意的嗎?”莫名地,我有點委屈。聲音裡都帶了哭腔。
“我承認,我寫這東西……确實有點難以啟齒。可我又沒指名道姓,你當不知道不行嗎?”非要有意無意地提醒。
“不行。你都那樣我了,得負責。”唐燃的臉上一本正經。
“怎麼負責?我就是掙了一些稿費,又不多的,而且我現在早已封……都”
“要個吻,不過分吧!”我的話被堵在了嘴裡,唐燃邊說便将我拉到他身邊,一歪頭,便吻了下來。
“你都那樣對我,我要點利息,可以嗎?”輕輕的一個吻後,唐燃的臉離我遠了一些,但我仍能感受到他的那道熱切的目光一直留戀在我的唇瓣。
“好像,還不夠呢!”果然下一秒,他又吻了上來。
我的大腦瞬間極度缺氧,心髒跳的快要從胸腔沖出來,整個身體就這麼僵硬着,木讷着,随唐燃擺布。
“乖,嘴張開,教你如何舌吻!”唐燃惡作劇似的輕咬了一口我的唇角。
我的理智在聽到唐燃這句話時,瞬間回來了。
我推開唐燃,又補了一巴掌,拿餐巾紙擦嘴,帶出一條血痕後朝他臉上扔去。一套絲滑小連招,打得他猝不及防。
唐燃真是屬狗的!
13
“唐醫生,你說他怎麼可以那麼做呢?”我有些激動地錘了一下唐染的辦公桌。
“這個情況吧……”
“他是不是以為我是那種女孩?”
“哪……”
“一定的!他肯定覺得我很輕浮!”
“你冷靜……”
“不行,我得給他說清楚!”我咚地站起來,帶動了咨詢室的椅子轉了幾圈。
唐染幾次三番想要插話,都沒大成功。
“對!一定要說清楚!把我們小姑娘當成什麼了?這樣吧,你等我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找他算賬!”唐染這回倒沒攔我,而是同我一樣,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唐醫生,其實也沒這麼嚴重……”我忙去攔唐染。
“怎麼不嚴重,我千叮萬囑,讓那小子不要太急,慢慢釋放魅力……”
“唐醫生!”
……
從“心癢癢咨詢室”出來,天色已暗,我剛要伸手去招一輛經過的出租車,一輛黑紅相間的吉普停在了眼前。
我認得,那是唐燃的愛車。
我就當沒看見,往前走,繼續招出租車。
黑紅色吉普便一路跟着我停停開開。
直到後面的小車按喇叭,我才不情不願地上了車。
我自然氣唐燃竟然和唐染串通起來,将我耍了個團團轉。所以即使上車後,也不準備和唐燃講一句話。
“我姐打電話給我了。”還是唐燃打斷了汽車裡的一室沉默。
呵呵,還真是姐弟情深,消息互通速度迅速啊!
我心裡更氣了,直接将頭别向窗外。
“你的情況我起初不知道,那日我同她說起我想追你,她才提醒我要慢慢來……”
“是我一時沒忍住,提速了,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追我?”見唐燃态度還算誠懇,我也決定誠懇地問出這麼久一直困惑我的問題。
我又不是木頭人,看不出他回國以後的一系列迷惑行為,無非是想讨好我。可我真心不明白的是,我與他分開了這麼多年,他怎麼會一回國就追我?
“喜歡你啊!何老師。”他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你才回國……”我有點不自然地别過去。
“第一次見你時,我在打籃球,你正好從邊上經過,你那天穿着一條米色的長裙,長發随風飄起,那一刻,哎呀,說起來可能有些俗氣,我覺着自己心跳慢了一拍。”
“後來我便打聽到,你是隔壁班的,男孩們私底下都說你性格冷漠,根本無法靠近。我就有點退縮了,我想,我們才初中,來日方長。”
“後來一次,我無意中聽到你和一女同學聊天。你們聊起意中人的樣子,我記得你說,喜歡那種恣意妄為的,頭發五彩斑斓的……”
……
唐燃安安靜靜地回憶着我和他的過往,有些我是知道的,更多是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為了成為我的意中人,染了五顔六色的頭發,我不知道他為了我發奮努力,考了同一所高中,我不知道他每次都在努力找話說,包括問我抄卷子。我也不知道畢業旅行那次,他原本準備表白的,結果見到了我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可能我每次都詞不達意吧,你還是像雪一般,純潔,生人勿近……”
“我原本不想去美國的,但爺爺的主治醫生在美國,加上我爸我媽都在那裡,所以我便同爺爺一起去了那裡。”
“原本,我想,我倆肯定就這樣了。直到有一天,我一愛看那種文學的室友,指着你的那本書說,燃,這上面的人不是你吧?”
“你和女孩同一宿舍?”我有點詫異。
“想什麼呢?男的!就是愛好有點特别!”
“愛看小說有什麼特别的?”
“就是不太正常尺寸的。”
我忙用手捂住了唐燃的手,不想聽那些羞恥細節。
結果,唐燃對着我的手心,猛啄了一口。
“沒事,以後我讓你看,正常尺寸。”
……
14
我覺着,自從說開後,唐燃徹底放飛了。
每天早上,他和他的那輛愛車都會準時出現在我們小區下面。
然後送我去學校後,才驅車去他的工作室。
除了兼職籃球教練,他和幾個合夥人一起開了一家廣告公司,因為規模不算大,幹脆取名某某工作室。
晚上下班,我也會在校門口準時看到他。當然除了每周一兩天的訓練,我得去籃球場等他。
再然後是一起吃晚飯,一起壓馬路,偶爾一起看電影,一起去撸貓……看似與普通戀人沒什麼區别。
但我知道,他是真的放飛了。
“就抱一下,我不幹别的!”
“就親一下,絕對不幹别的!”
……
可每次,他都說話不算數,抱到最後,肯定得親上,親了以後,肯定不會淺嘗辄止,我覺得,他似乎在幫我做脫敏治療,一點點地突破我的忍耐極限。
當然,我也相當配合。
誰叫我也喜歡他呢。
終于有一天,他抱着我,在耳邊悄聲說:
“方老師,我們把你小說裡的内容,一一實踐一下吧!”
……
而彼時,我早已意亂情迷,任由他帶着我,走進真正的羞恥世界。
最後的最後,我輕輕地咬了一口他的喉結,那裡的一顆淺棕色小痣,越來越清晰……
我想,我與他的未來,也日漸清晰起來。
尾聲:
“逐月女士,您的番外我看了。寫的很甜,但是,是不是太理想化了一些呢?女主曆盡千帆,最後找回自己的白月光,是不是,太老套了一點點……而且,文筆不夠濃烈呀,和之前的相性不一緻,我都懷疑是不是換人了呀!”負責《一夢雪燃》的編輯大大堆着笑容,略帶抱歉地說。
“我認為這樣很好,因為我想給這裡面的女主一個好結局。”我據理力争。
“而且,我決定不封筆了。”
編輯大大的眼神瞬間放光,“那可就太好啦,之後寫什麼類型呀!”
“估計,不會寫這麼超現實的文了,要回歸真實和平靜……”
“喂喂喂!你昨天晚上也沒有很平靜吧!”唐燃在旁邊抗議道,好像自己被瞧不起了一般。
“就我這身體,不說超過99%,也超過95%了!”
編輯大大回以尴尬在笑容:“哈哈哈那逐月老師願意更新新書就更好啦,那這本的結尾就不改啦,期待你的轉型哦。”
……
“你怎麼在外人面前提昨晚。”我早已羞紅了臉,憤憤不平地坐到黑紅色吉普的後座。
“哼!怎麼說我也是那本書的成功的不可或缺的一環嘛。”他沒有回頭,認真開着車。隻是有時透過車載化妝鏡開始擠眉弄眼地賣萌。
我也生悶氣,但又總是吃他這一套,于是我決定閉上眼睛,免疫他的魅惑。
他漸漸也不再搞小動作了,隻是開得越來越快。
“公主請下車。”他聲音清冷,拉開我的車門,做出“歡迎光臨”的姿勢。
這是……機場?
“你要幹嘛,是想找個荒涼的地方,再把我埋到燈塔底下嘛。”
“哈哈哈哈,那還真是寶塔鎮河妖了!”唐燃笑了起來,嘴角的梨渦真可愛。
啊啊啊,可惡,這都在一起九十九天了,怎麼還沒對他的顔值脫敏啊……真是個小妖精。我決定死也不下車,不能再被他的美色蠱惑了。
然而下一秒,我的雙腳就脫離了地面,再次落地時,已經到了機場門前。
“何詠雪!”
“嗯?”被他打橫抱起來高速移動幾十米的我,頭腦昏昏沉沉。
“我們在一起九十九天啦,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吧!”
“合着你之前那些,都是為了整蠱我是吧!”我盡量保持生氣的神态,但嘴角還是怎麼都壓不下來。
“沒有沒有,我隻是記得你想去海邊很久了,但是一直沒時間,所以我就……”
在一起的這些天,他總是給我小驚喜,我好多次問他為什麼,他都擺出一份招牌式的,掌控全局的得意笑容。
“詞不達意是常事,所以我更喜歡用行為來表達,表達我心裡的那一句——我愛你。”唐燃像是知道了我在想什麼,在我耳邊輕聲給出了回應。
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決堤。
“詠雪,别哭呀,我又說錯什麼了嘛…”
我搖頭,你可真是太會說了,别妄自菲薄了嗚嗚嗚……
……
夜晚,海景房裡,唐燃沖我扯了扯他的白色T恤,我便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寶寶,上次我們把那些場景都試過了,你看看還剩下哪裡沒實踐過呀。”
他正欲用實際行動把我推在床上,反被我搶先一步吻了上去。我生澀地主動着,挑逗着他的肉體與靈魂。而他的回應也越來越熾熱……
逐漸地,我在貪歡後的疲憊中,在唐燃的懷裡入了夢。
“下一步書,就叫詞不達意吧。”
我這樣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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