拌湯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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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拌湯,很多地方也叫疙瘩湯。

      油鍋加熱,放入蔥花炝出香味,加水燒開。把面粉攪拌成小顆粒狀。顆粒大小不一,小的比綠豆還小一點,大的比黃豆略大一點。水開了,一邊把拌好的面粉顆粒繞着鍋慢慢撒開,一邊用勺子不停的攪拌。熬一會兒,加切碎的菜葉,加鹽,即可起鍋。

      小時候,大家的條件都不好,白面少之又少。看看口袋裡不多的面粉,再看看孩子期盼的眼神,當媽的左右為難。

      該做拌湯了。

      小半碗白面,油可以少放,但水要多加,再把院子裡自家種的菜切碎了,熬上一大鍋,每人滿滿喝上三大碗。喝完拌湯,心滿意足地撫摸着脹鼓鼓的肚皮,再打個誇張的飽嗝,那個暢快勁就别提有多美了。

      隻可惜,哄得了肚皮,哄不了腸胃。一泡尿以後,肚皮就癟了。

      所以,隻有不出工的陰雨天,或者臨睡覺前,人們才敢喝拌湯。對于常年累月消化粗糧的腸胃,也是個暫時的喘息和極大的撫慰。

      這是典型的自己哄自己的窮人飯。

      拌湯的做法看似簡單,其實很不好做。

      首先是面粉不好拌,顆粒要麼太大,要麼太小。水少了,還有面粉不成顆粒;水多了,面粉就變成了面團。

      其次是下鍋,需要慢慢的用筷子把面疙瘩往鍋裡扒拉,還要用勺子不停的攪拌。扒拉的速度、攪拌的時間,說不出來,就是一種感覺。

      拌湯做不好,很容易變成一鍋漿糊

      好多家庭主婦,做了一輩子的飯,就是做不好拌湯。

      據說好多大飯店,或者豪門巨宅,在聘用廚師時,就是先讓廚師做一個簡單的蛋炒飯。隻有把蛋炒飯做好了,人才可以留下。

      大道至簡,确實是很有道理。

      小時候,我喝的拌湯比别人多!

      母親心疼我這個最小的兒子,不忍心我天天吃粗糧,就經常随便找個什麼理由,給我做一碗拌湯,家裡其他人隻有看的份。

      一碗清湯寡水、缺油少鹽的拌湯,成了貧困時代,母親能給予我的最深沉的愛。

      我還記得母親還教給我一首童謠:

      月兒月兒亮堂堂,

      秃子睡下兩行行。

      哪個秃子趕會場,

      快快起來喝拌湯。

      當時我很小,不明白(現在也不明白)為啥秃子要睡成兩行,也不明白啥是趕會場?是趕集嗎?隻是感到這首童謠很凄涼、讓人很憂傷。

      後來,條件好了,拌湯在飯桌上消失了:有了饅頭、面條,誰還願意吃隻會哄肚皮的拌湯。

      再後來,條件更好了,當年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拌湯,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各式各樣的餐廳裡。

      每當飯局結束前,醉意朦胧中,服務員會問:還有啥需求?

      來盆拌湯。

      現在的拌湯可不比從前,碎菜葉變成了肉末、火腿丁、豆腐丁、雞蛋等等,五彩斑斓、色彩缤紛,再也不是當年窮人飯時的樣子了。當然,價格也是大腹便便,一副暴發戶的嘴臉。

      我真擔心,要是以後碎菜葉變成鮑魚丁、龍蝦丁,那我可就連拌湯都吃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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