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生花（6）

“咚……咚咚……”文揚和商商同時睜開了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向車窗外，原來文揚在車外抽完煙回到車上，商商已經睡着了，他也就跟着睡過去了。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捂得嚴嚴實實地正在敲車窗，看到文揚和商商醒了，他舉高右手，是一個保溫壺，他一邊搖了搖一邊說着什麼。因為小男孩戴着口罩，又用圍脖圍着嘴，文揚沒聽清他說什麼。

文揚與商商對望了一眼，他搖下車窗問：“小朋友，你保溫壺裡是熱水嗎？多少錢？”

小男孩似乎吸溜了一下鼻子，帶着口音回說：“不要錢，是熱水，給你們喝。那邊還有方便面，你們自己去拿。”順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文揚看到馬路邊摞着幾箱方便面，陸續有人下車走過去拿。拿着方便面返回來的人臉上都帶着大大的笑容。

文揚愣住了，他突然想到剛才的夢，想到了夢裡那個熱心的大哥，想到夢裡那個大哥說的話，他煩躁的心就那樣平靜了下來。他微笑着對小男孩鄭重道謝并表示自己下車去拿方便面，看到小男孩又走向另外一輛車後，他扭頭看向商商。

商商漂亮的眼睛因為睡前的哭泣有點兒腫，還有點兒紅，此時，她也正好扭頭看向文揚，眼睛裡亮晶晶的。

“商商，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文揚，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口，耳邊聽到對方的話後不約而同地笑了。

“商商，對不起。”

“文揚，對不起。”

兩人再次開口又住口，說了同樣的話。

“我去那邊領一盒方便面，你在車裡等我？外面太冷了，剛睡醒，你先不要下車，好不好？”文揚把商商的頭發撥到耳後笑着問。

“好，那你穿上衣服，我，我等你。”商商突然有點兒害羞，說話都有點兒結巴了。

文揚又笑了笑，穿上衣服下車朝馬路邊走去。走近了，文揚看到，那邊不僅放着好多方便面，還放着好多暖水壺，還有好幾個空着的箱子。

“太謝謝你們了，你們真是大好人。”

“不謝，趁熱趕緊吃吧，你們好辛苦的，凍了一夜了。”

“謝謝你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多少錢？”

“不要錢，沒事兒，快回去吃吧。”

“你們真是活菩薩啊，遇見你們真是太幸運了。”

“哈哈，大爺，快别這麼說，出門在外不容易，我們家就在附近，也不費事兒。”

……

一句“謝謝”，一句“不謝”。

天很冷，口中呼出的氣像是很快就在空氣中結了冰，可是走過來又走回去的每個人心上都暖暖的，就跟雙手捧着的冒着熱氣的方便面一樣，冒着熱氣。雪使得整個世界都潔白一片，這些雪中送暖的人心，就像是這雪一樣純潔。

文揚隻領了一盒方便面，因為他知道還有很多人需要這些。他回到車裡，與商商一同分吃着有生以來他們覺得最好吃的一頓飯。他們一同看到升起來的太陽映紅了半邊天，是那麼美，那麼好。

等到歲月把皺紋縫成一朵花，他們挽着手把生活過成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