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意外

【小人物系列之八      拾荒老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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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老人

日落了。暑氣仍在。飯後，廠裡晚上不加班，我和朋友買了兩瓶冰水，在街上漫無目的閑逛着。路過眼鏡店的時侯，朋友一把拉住我，拿水的手朝前面的一個老婦人指了指。

老婦人坐在路邊店鋪的台階上歇腳。她滿頭灰白的頭發，在腦後挽了個髻。一臉的滄桑，着一身藏藍的粗布衣褲，雖普通卻幹淨，一雙不足巴掌大的小腳，裹在繡有牡丹的黑布鞋裡，格外引人注目。在她的腳邊，放着半蛇皮袋空瓶子。

她的雙眼跟随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停地變換着方向。也許她在看行人，也許在看哪裡有被人随手丢棄的空瓶。

顯然她也看到了我們。朋友指向她的手指，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扭頭朝右邊快速地轉了一下，沒有看到朋友指的方向有什麼人，又扭轉了頭，這回，她确定朋友指的是她，便定定地看着我倆。

我趕緊拉下朋友擡起的手，“李超，你這樣指人很不禮貌，快放下。”

“她好可憐”，李超放下手，“看到她，就想起了我的奶奶。你說，她是一個拾荒者嗎？”

“不知道！”确實看不出來。在南方這座工業發達的城市，穿着時髦的人，不一定是富人；穿着普通後人，也不一定是窮人。就像我們廠的台灣老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每天穿一件普通的夾克，穿着一雙布鞋，背着雙手，每天在廠裡轉，不了解的人，看他滿臉的慈祥，都會把他當成看門人，但當看到部門經理見到他恭敬的神情，你會奇怪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祥子，我們把瓶裡的水喝完給她吧！”李超看到老人看着他，以為老人是想要他手中的瓶子。

“我也這樣想的，來，幹！”碰了一下瓶，我們仰臉把臉中的水，往嘴裡倒。喝完最後一滴水，李超從我手中一把搶過空瓶，快步地跑到老人的跟前，手中瓶一遞，“奶奶，給！”

老人顯然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邊起身邊後退了二步，然後，我們在老人的臉上看到了怒色。她把手朝前面不遠處的垃圾桶一指，“年輕人，怎麼這麼懶！去，自己扔垃圾桶裡去！”

李超和我面面相觑。我以為老人誤會了我們，指了指李超手中的空瓶，又指了指她手中的蛇皮袋，“這個，給你賣錢！”

老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要你的瓶子幹什麼？自已扔去”，說完，拖着蛇皮袋朝前，走到垃圾桶邊，打開蓋，把手中半蛇皮袋朝裡一扔，“啪”地蓋上蓋，扭臉狠狠瞪了我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挪着一雙小腳，慢慢消失在街角拐彎的地方。

我和李超呆若木雞，傻傻地互相看羞。這時，一聲“咯咯”的笑聲在我們身邊響起。扭頭，看到路邊飯店的門囗，坐着一位大姐，看着我們大笑。

“我說二位靓仔，你們是同情她嗎？你們可看走眼了，她可不是拾荒人，這街邊的店鋪，可都是她的，她一年房租上億，你們還同情她？”

“啊！”這個意外太出人意料，“那她怎麼還撿瓶子？”李超不解地問。

“如果這是你家，你會每天看着它遍地空瓶嗎？”大姐說完，忍不住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