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l 春樹

作者：韌之玖二

插圖：皖煙

聲明：本文章為作者原創，問責自負。

雪融化了，彙入小河，河水順着蜿蜒的河道嘩嘩地流走了。忽寒忽暖的春，沒有留下一點痕迹。沉浸于歡樂的人，來不及一聲歎息，春已過半。

日月如常，風景依舊。無論停駐，還是遠行，一直都在路上，漫步或飛奔。不曾有過深思和質疑，是非對錯，皆如過眼雲煙。

一晃而過或擦肩而過的都是與我無關緊要的，我鐘情于這一成不變的風景。它絕不會叫人驚訝和突兀，絕不會叫人莫名其妙或是百思不得其解。它就是它，它仍是它，熟悉的樣子，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味道，可以相互認可，完全接受和默認。

在這個春的聚會，歡樂和慰藉永遠是不變的主題，但這些年不知道缺少了一點什麼？總覺得缺少了一點年味。不，或許絕不是僅僅缺少了一點年味！

沒有爆竹的迎來，略嫌平淡；沒有焰火的送往，稍顯冷淡。歡笑裡多了些許苦澀，平靜中多了些許不安，我們期待的和向往的到底是近？還是遠？一切都是未知，也無從得知。所有的都在猜測中彷徨，在彷徨中失落，在失落中失去，無可挽回，猶如這雪融化成水，水一去永不回。

春，卻始終用春的節奏，鎮定自若地來與去。立春，雨水，春分，驚蟄，清明和谷雨，如此循序漸進，然後經過短暫的離别，又歡喜地來，重新地活一次，如此周而複始。春，能遠走高飛，亦能死而複活，如此潇灑，如此飄逸。

那棵樹，

那些樹，

那片樹，

一年四季，風吹日曬，風霜雨雪，都伫立着，在那裡。它們總在等待些什麼？它們總是如此執着地等待些什麼？

不管氣候的冷暖，人情世故的變遷，它們依然如故，自然而笃定。它們像一位位戰士，在刀山火海和槍林彈雨中堅挺如山。

很久很久以前，春與祖宗約法三章，把規矩刻在了厚厚的竹簡裡，并且蓋上紅紅的封印。時間抖落塵埃，用顫栗的心打開經典，能引人震撼的就是這些規矩。

一旦立春，世間的精靈就會毫不猶豫地重重地按下回車鍵，重啟下一季的輪回。一旦立春，那棵樹，那些樹，那片樹重又泛起了絲絲新綠，葉片和葉脈上沾染了無數的甘露。

這絲絲新綠，是它們對美好生活的臆想而生發的血性和精神氣。這無數的甘露，是它們對錦繡前程的展望而産生的興奮的汗珠和晶瑩的淚滴。

這很像，擰緊了發條的老鬧鐘，哪怕逾越了一萬年，也必然準時響起。不會因為時候、氣候和物候而困頓，猶豫不決和舉步不前。

看漫山的樹，看滿樹的春，綠意盎然，生機勃發，它們一樹樹都充盈着自信與勇氣。

在國家内外交困，市場經濟低迷的時刻，我們不可丢失的恰恰是這寶貴的信心、決心和勇氣。當我們真的無解時，趕緊出門吧，與春相伴，把自己融化進春樹裡，或許可以找到一個如意的答案。

（2024，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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