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紅紫鬥芳菲

忽然想起昌黎先生的兩首詩,竊以為和當下的時令和氛圍甚是相合。

其一曰,“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天街的小雨麼,自然是散發着酥油味兒的。莫說在大唐,即便在昌盛而又文明的現當代,“小草”的顔色無論你是遙看還是近觀,大約都是若有若無的。盡管它們“一歲一枯榮”,但更為可悲的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真希望有一把天火,無論小草還是高喬,連着那根脈一并燒灼,以緻那狼蟲虎豹,萬千生物如鳳凰之涅槃——浴火而重生!

是的,“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皇都的煙柳無疑是絕佳的,連那皇城根兒下的小草都均沾了雨露,而山高皇帝遠的窮鄉僻壤呢?估計即便如“高喬”也中空老朽了吧。這樣看來,滿皇都的“絕勝煙柳”也隻能滿皇都了。

其二曰,“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草樹知春,本性使然。而“百般紅紫”再和草色無關,且看那鬥芳菲吧,可真是紅得發紫,紫得發黑。芳菲麼,不但被蜂吟蝶翩莺歌燕舞,而且更惹得那衣冠楚楚的可人兒們競相“熙來攘往”了。不要說那在皇都裡騎馬坐轎的舊宦新貴們,甚至那東西街道的販夫走卒們都駐足觀賞,品頭論足了。雖說他們也有發言權,但也僅僅局限于捕風捉影,牢騷一番而已。他們不太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他們隻能被舊宦新貴們裹挾着,被代表了而已。他們的意見也許可以被傾聽,但絕不會被采納。據說他們的認知過于自我,太狹隘。但比起那些故意往自己臉上抹一點泥巴,以示和勞苦大衆站在一起裝模作樣的人來說,他們似乎更為可愛。至少他們無需,更不必——作秀!

于是乎,“楊花榆莢”就作雪飛舞了起來。但這樣說似乎又有失公允。也許朱熹老先生的一首詩更為客觀公正一些,庶幾接近于真理。他在《春日》裡這樣寫道: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勝日尋芳,無邊光景”,關鍵是一個新字。而東風面呢?總跳不過一個“萬紫千紅”,單單一個“絕勝煙柳滿皇都”,又怎能代表整個春天呢?

感慨系之。以是就有了下面這一首雖脫胎于昌黎先生卻又面目全非的戲作:

楊花榆莢大聚合,

你方舞罷我來歌。

非是爾等無才思,

年年撓癢皮屑多!

希望昌黎先生不要生氣。果真是我曲解了先生的詩意,隻當胡說八道好了。萬不可和一個凡夫俗子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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