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奇遇

【原創非首發,首發平台:今日頭條(碧海潮生bhcs),文責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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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遭遇了一場車禍,從春天休養到夏天,康複之後總是莫名其妙地想去湘西看一看,仿佛那裡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在召喚我。于是和單位請了假,獨自背上行囊,驅車自駕去窺探神秘的心結。

高速路上隻有呼嘯的車流,沒有美麗的風景,果斷更改導航,下高速去領略異鄉的風土人情。不知不覺中,沿途的建築風貌都有了些許變化,這是提醒我離出發地越來越遠了,導航裡的妹妹親切的告訴我:離目的地還有一千六百公裡,長時間駕駛需要休息喲……

已到中午時分,是該休息了。遠遠地看到古香古色的小鎮上招牌林立,于是停下車來,一邊品嘗着特色小吃,一邊翻着手機搜索着附近的賓館,最終選了一家名為“七俠大酒店”賓館,看着圖片還不錯,古樸典雅。

按着導航的提示,穿過一個個村莊,路越走越偏僻。終于在一片沙石路的盡頭找到了七俠大酒店,繞了路轉了遠,眼前的一切讓人大跌眼鏡:所謂的大酒店隻是一排年代久遠的紅磚房。

一個院子裡就我一輛車,這一定是黑店了,我不由地想起了水浒裡的孫二娘。正猶豫着是不是要進去,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敲我的車窗。我在他的指引下,我忐忑不安地出示身份證辦理入住。小夥很熱情,說給我安排到北俠廳。我苦笑着說:“你們老闆真會起名字,七俠五義全用上了。”小夥一臉驕傲的說:“我起的名字,我就是老闆。”說着指了指牆上的營業執照。我看到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公安消防等各類證件很是齊全,懸着的心才算放下。

房間挺小,不算溫馨,倒也是幹淨,牆上挂滿了刀槍劍戟的兵器模型,搞得跟武館似的。我出去圍着附近轉了一圈,拍了一些花花草草的照片,愣是沒找到一家飯館。回到賓館,小夥正在給我擦車刷輪胎,我趕忙問他:“這是幹啥?”他忙活的滿頭大汗笑嘻嘻地說:“免費服務,莫要擔心,莫要擔心。”我心裡一陣感激,連忙道謝:“辛苦你啦!”他抹着汗說:“謝啥,我這是贈送的服務,晚上我這還有鄉村小炒,五十塊錢一位。”正愁沒處吃飯呢,我調侃着說:“幾個菜啊你就五十塊錢。”他說你就瞧好吧。

晚上,小夥招呼我去餐廳,所謂的餐廳就是一個屋裡兩張圓桌。他準備了一葷一素兩個菜,一份蛋花湯,一份米飯,分量很足,還有清口的兩個小果盤。

沒有其他客人,隻有我自己,我便招呼他一起吃。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不合适吧。”“有啥不合适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來來來,快坐下,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我拉着他坐下。

小夥提了一打啤酒對我說:“江湖道義,來的都是客,大哥一看就是性情中人,我陪大哥來兩瓶。”說着砰砰地打開了兩瓶啤酒,我忙攔着:“身體原因,不能喝酒啊。”他拿起杯子邊倒酒邊說:“你不喝,我不勸,我可不是黑店。令狐沖說,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我聽着小夥誇誇其談,不禁啞然失笑:“這可不是令狐沖說的,這是李白說的。當然,李白也是尚武之人,而且武功不錯哦。”

小夥瞪大眼睛:“我雖沒念幾年書,可也知道李白啊,那是詩人,你淨瞎扯。”

我與他争辯:“哎不對,李白可是文武雙全,他有句詩’托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意思是曾經為朋友不惜兩肋插刀,紅塵滾滾處也要手刃歹徒。盛唐詩人崔宗之描寫李白,超舞拂長劍,四座皆揚眉。所以說李白不光是詩仙酒仙,還是個劍客。”

小夥說笑着:“哎呀我都不懂,那李白使的是獨孤九劍嗎?”見我搖頭大笑,小夥又張羅着說:“嘗嘗我的菜,我的手藝咋樣?”

我嘗了他的鄉村小炒,還真是不錯,好手藝。小夥自顧自的咕咚咕咚喝啤酒,又介紹了他的大酒店:“大哥啊,我初中畢業就繼承了我爹炒菜的手藝,在這開飯店,半年就黃了,這又改了客房。咱這七俠大酒店啊,就七間客房,老闆廚師服務員就我一個人,隻是地處偏僻,還是掙不上費用,這不,今就你一個客官。”說着又端杯一飲而盡。

我安慰他:“這地方不錯,幽靜,隻是你的裝修風格實在不敢苟同。你應該改變風格,改成以靜雅溫馨為主題的民宿。院子裡栽些花木,房間裡放些綠植,把牆上的刀槍劍戟換成詩詞古畫。浪漫一些,那樣,可能會好吧。”

小夥嘿嘿嘿地笑:“就是給搞對象的小兩口準備呗。”我說:“這你可别笑,風格決定了你的客源,你這是江湖大俠才喜歡的,但畢竟小衆。把這搞得世外桃源一樣,帥哥靓女一來就是人面桃花相映紅,那就自然招人喜歡。”

“人面桃花啊,這個我知道,我知道。”小夥已有醉意,啤酒瓶被他碰得東倒西歪稀裡嘩啦。

我好為人師的勁頭又上來了:“人面桃花是出自唐朝崔護,這個崔護啊是個學霸,在高考的路上路過一莊園,口渴了進去讨水,恰巧看到一位漂亮姑娘在桃樹下,粉紅的臉龐與桃花交相輝映,甚是迷人。時隔一年,崔護思念姑娘,再訪莊園,卻不見了姑娘,就在人家大門上寫了這首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小夥醉蒙蒙地憨笑:“那,那崔護考上大學了嗎?最後和桃花姑娘成親了嗎?”

我笑着說:“考上了,也娶了那位桃花姑娘。好了,不說笑了,我盡是賣弄了,小老弟别見怪,全當笑談。明天我有一天的路呢,早點休息。”

“大哥,你去哪裡啊?”小夥起身搖晃着問。我說我要去湘西。他摟着我滿嘴酒氣地說:“從這往南一千裡,有一座仙山,山上有一道觀,修了一百步石階,你走一步數一步,走到頭如果數的是一百,你就進,求啥都靈;要不是一百,你就别進了,求啥都不靈,直接下山就好了。”

我攙扶着他說好好好,記住了。

回到客房洗漱完畢,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耳邊似有人吟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聲音不大,忽男忽女。我驚了一身冷汗,坐起來細聽,隻有呼呼地空調風機伴着蟲鳴……

這一夜迷迷糊糊的,總覺着身邊有人細語,說些什麼也聽不清,牆上挂着的刀劍也一直在叮叮作響。自己想起身逃離卻突然不能動彈,身上好像壓着重石一樣,突然一睜眼感覺屋頂上有黑影,一直在盯着我看,不停的靠近我,情緒已經崩潰了,一直在掙紮。突然間驚醒卻辨别不出到底是不是夢。我想我是累了。

早上退房向小夥告别,小夥說會認真考慮我提的整改建議,又叮囑我,要是有時間那座山還是要去的。

一路上腦子裡亂亂的不知在想些什麼,總是覺得七俠酒店十分詭異,但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勁,至于小夥說的那座山,還是别去了,燒的香多惹得鬼多。就這樣亂想着,恍惚間在荊州錯過了兩個中轉立交,索性直奔澧縣。

天黑了,人困馬乏,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于是找了一家地處繁華地段的星級酒店。我領略過南方那種無處可藏的冷,而今一下車,一股熱浪差點将我掀翻在地。好家夥,在晚上,南方的空氣依然是熱的。

這一夜,幾近奢華的客房中,還是有人在身旁重複着誦讀那首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不同的是我朦胧中聽到了自己的鼾聲,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我想我是累了。

草草的吃午過飯,打起精神,已然身處三湘大地,離湘西很近了。我在山巒疊嶂中穿梭,忽而崇山峻嶺忽而河道彎彎,山與水交融,靈動與沉穩結合,恰似智者與仁者相輔相成。

不知不覺中已豔陽西斜。我停好車,站在半山腰不停地拍照,記錄着這渾然天成的大好風景。蓦然,遠處山頭上一處古建築吸引了我。尋路而去,幽靜深遠中一座道觀展現在眼前。望着高築的石階,我驚訝地不知所措。這不就是那小夥描述的道觀嗎?我怎麼走到這裡了,我竟然真的走到這裡了,也許,這是就天意吧。既然如此,那便拾階而上吧。

按照他所說的,我每上一步台階,心中默數一個數,走到盡頭,正好是一百。一路走來已通身是汗,擡頭仰望,門口匾額上燙金字渾厚有力,推門進院,金黃的琉璃瓦閃着耀眼的光芒,大殿裡朱紅的圓柱仿佛可以立起一片天,三清四禦的神像高大偉岸,雖有一層陳舊卻難掩神聖莊嚴。而我,心頭莫名地酸楚,有淚湧向眼角。我無所求,為何會有如此心境。詫異中,遠遠地躬身施禮,禮畢回身而去。

我一轉身,鐘磬響起,有一道長叫住我:“緣主留步。”我回身解釋說:“我是路過的遊客,剛才看見寶觀宏偉,冒昧的打擾您的清修,多多諒解。”說着我就自顧的離開。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緣主,既來之則安之。”道長的話讓我不寒而栗。

我已驚恐地呆若木雞,許久才緩過神來仔細看這位道長,隻見他身穿八卦衣,年逾六十,鶴頂龜背,圓目疏眉,面色紅潤,神态飄逸,頗有仙風道骨。見我詫異地不知所措,他便引領着我在側殿裡的八仙桌旁落座。道長遞上一碗清茶:“緣主為情所困,實為不該啊。惹得塵事煩憂,多災多禍,傷身害己。須知陰陽相遇,本已天定,若無前世相欠,怎有今生相見,既已相見,便不相欠,既已随緣,自會了緣。 盡人道盡天道,萬物自始而有終,皆是自然。”說完便打量着我笑而不語。

我疑惑地問:“您跟我說的那幾句詩,是我前日在一家鄉村民宿跟老闆說起的,您是如何知道呢?是您法力廣大嗎?還有您怎麼知道我有未了情緣,有過災禍?”

道長淡定的說:“身為道中人,洞察天下事。”

我确定是遇到仙人了,一見我就知我沿途事物,還知道我心有情結。此刻我恍恍惚惚地便要伏案而拜,他連忙阻攔:“拜不得,拜不得,若是真心敬道,等你從湘西返回,在此小住幾日,也好了卻你的心結,天也不早了,快去吧。”

道長送我到石階前,我又問他:“你是怎麼知道我要去湘西呢?”他拍着我肩膀:“不必多問了,要是有時間回來,你我再品茶論道,我定會給你答疑解惑。不要向他人宣揚山野觀号,切記切記。”說着又送給我了一塊木制的平安牌。我感謝着說一定會回來拜訪,再受指點。

我遺憾的走下台階,步步回首,夕陽的霞光下,道長矗立在高處目送我,宛若一尊神像。即将走完台階,忽聽得道長高聲叮囑:“福壽無量天尊,緣主路上小心……”接着鐘馨聲響回蕩在山谷,綿長悠遠。再回首,已不見道長蹤影,我看着手裡的平安牌,上面刻着一句詩: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我知道這句詩的上一句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而這句的意思是即使身處萬花叢中,也懶得回頭顧盼;這緣由,一半是因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為曾經擁有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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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回想着道長的話,種種的異樣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有疑惑,有驚宅,更有敬畏。都說科學的盡頭是神學,索性将無法解釋的事都歸咎于神靈,許多的無法解釋,正在左右着我的認知,颠覆着我的世界觀。

已是深夜,我趕到了湘西自治州。整個晚上那種召喚的力量總在心頭萦繞,我夢到了那一夜的纏綿缱绻,夢到了那一夜她款款深情地笑意,牽扯出了我那許許多多因過自責的苦楚。

夏日湘西,青翠怡然。芙蓉小鎮,賞心悅目。多少美麗的傳說應着奇秀景色,令人流連忘返。土司樓台依山而建,傾訴着日出日落,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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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駛入鳳凰古城,已過午時,遊人如織。風雨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驟然闖進了我的眼簾,不敢相信是她,陪伴她的還有一位衣着得體的男子。一切來得那麼的猝不及防,狂跳的心提示着我,一定是看錯了。慌忙拿起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她在遠處,依偎在那男子的懷裡,接通了電話:“喂,喂……”

一切的美好轉瞬即逝,曾經的誓言轟然崩塌,我在良久的沉默中顫抖着挂斷了電話,目送她與那位男子嬉鬧着遠去,姣好的身姿淹沒在人海中。我躲進車裡,掩面而泣,孽緣本就是一場錯,我想起了道長的話:若無前世相欠,怎有今生相見,既已相見,便不相欠,既已随緣,自會了緣。癡癡地望着河畔的吊腳樓,垂淚自憐,她非我妻,何故傷心。

打開收音機聽着異鄉的情歌,獨自品味愛與痛的糾葛,一首老歌悠悠傳出:這不是偶然,也不是祝願,這是上天對重逢的安排……那一夜你沒有拒絕我,那一夜我傷害了你,那一夜你滿臉淚水,那一夜你為我喝醉……

千萬裡的跋涉,難道這就是那召喚我的力量嗎?我已心碎,再也抑制不住的内心的痛,肆意捶打着方向盤, 淚如雨下。

都說愛情是心靈寄托,是情感依賴,是生命之光。如今的擦肩而過,我已然停住腳步,将愛恨别離定格在她遠去的背影中,難以名狀的是我怅然若失,無可言喻的是我庸人自擾,痛徹心扉的是我抱憾飲恨。我們之間沒有生死相許,沒有一生守護,可是我心中卻有那永遠割舍不斷地牽挂,我們是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許多風花雪月相愛不能相守的感情,總覺得是故事裡才有的,沒想到我那付出的真摯情感,竟是如此飄忽不定,不堪一擊。後視鏡裡我迷離的淚眼告訴自己,這個人我曾經愛過。或許,人一生可以愛很多次,然而卻有一個人讓我笑得最燦爛,想得最深切,哭得最透徹。

我想我該離開了,再見了,我的愛情。猛踩油門,發動機的咆哮讓汽車掀起一路的塵煙,我狼狽地逃離,盤山路上,殘陽如血……

再次見到道長是在一個明媚的清晨,莊嚴肅靜的大殿裡香煙袅袅,道長正在香案前奮筆疾書。我不敢打擾,雙手合十,在三清神像前靜靜跪拜。許久,道長回過身氣定神閑的問候我:“緣主安好。”我跪在蒲團上恭敬地說:“我依上次所定,返回途中再次拜會道長,還請道長廣施法力,指點迷津。”

道長示意我起身,把紙筆擺在我面前:“既有緣再見,有何迷津,就請留下墨迹吧。”我看萱紙上道長寫了一首李清照的《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争渡,争渡,驚起一灘鷗鹭。幾行瘦金字體,筆勢雄奇,行雲流水。

我稍加思索,打好腹稿,随即在旁邊即興寫了一首《如夢令》:思戀常在朝暮,幽怨難尋歸路。今日遊九洲,多情又留何處。無助,無助,夢醒孤身忙碌。久不執筆,寫的匆忙,和道長的字比起來猶如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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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連聲稱好,把我請進齋堂,仍是一盞清茶,仍是滿面笑意。我要把我的不解和盤托出,一連串的問道:“道長怎麼知道我在民宿裡和老闆說的那幾句詩?怎麼知道我曾有災禍?怎麼知道我為情所困,怎麼知道我去湘西?莫不是道長已未蔔先知得道為仙?”

道長哈哈大笑:“那小老闆本是我家親屬,打電話告訴我說你是個仁義之人,說你去往湘西,可能會路過敝觀,他還說你是個有學問的人,給他講了李白、崔護的故事,還給他提出了客房整修的建議,問我是否可行。我見你上山進觀時,走路登高肩跨不協調,一定是受傷或是大病初愈,那必是災禍喽。而且你已近不惑之年,應已成家,不遠千裡長途跋涉,且孤身一人獨遊,進得觀來所見神龛肅穆,你神情恍惚,不願久留,似有心酸往事,十之八九是受情愛所困。恕我直言,你這多半是不幸之情或是不軌之戀,不然你為何不帶妻兒家眷?為何見神明而忐忑?此外,讓緣主留下墨迹,也想看你内心迷惘,知你心聲,探你所學,看你即興賦詞,當是有所學識、通透達意之人,可解孽緣,可結道緣。”

道長的一番話說得我極為尴尬,原以為是遇見成仙之人,此時真相大白,我倒是覺得這道長好有心機。我接着問:“那我從在那家民宿開始,就為何一直夢呓不斷?“道長起身拿出了九支檀香,讓我随機抽一支。引燃檀香,插入香爐,又對我說:“所謂佛無東西,道分南北,南北之道即是南茅北馬,你為北方人士,我就用出馬仙術給緣主觀香,推斷你今後三年之事。”我疑惑的問:“何為南北?出馬仙術是指的五行八卦嗎?”“南北就是南方多是茅山蠱術,北方多是五仙術。五仙術就是胡黃白柳灰五仙,對應為狐狸、黃鼠狼、刺猬、蛇和鼠,借助他們的修練出馬斷事,故為出馬仙。”

道長說完,一柱香已快燃盡。隻見那柱香燃過的香灰并不掉落,呈“n”字型堅韌地站在香爐裡。道長雙目微閉,眉頭緊鎖。良久,才緩緩地長舒一口氣。

“你近來多夢呓語,為病愈後勞累所緻,身體并無大礙。不過……”道長似有難言之處。

“不過什麼,道長但說無妨。”

“無量天尊,緣主孽緣已了,劫難未斷,磨砺三年,自當重生。”道長面色凝重“人生在世,皆有定數,都難離命運二字,命由天定,運随人轉。簡單的說,就是一個人一生中能承載多少福禍,是恒定的。而你平時的作為,可以減少或增加你的福禍煩憂。就好比這桌上的茶,假如你命中注定一生隻有一壺茶,那麼你早喝晚喝都隻有這一壺茶。”

見我似懂非懂,道長又說:“在不合适的機緣遇到不合适的人,為情所困不能自已,是劫難,擋你運勢,當渡劫。本為十年一大運,我斷你三年内多挫折煩擾。緣主宅心仁厚,若能潛心悟道,日後定會福報綿長。”随後道長又詳細的叮囑我以後行事注意事項。

我點頭應着,還是有許多疑慮,便又不解的問:“我自從車禍養傷期間,就一直莫名其妙的想去湘西,真的到了湘西,卻見到我最不願見到的,這是為何?還有,這百步階梯有何玄妙,你為何不讓我宣揚仙山碧落,廣受香火呢?”

道長意味深長的說:“你意外的情感,姑且稱為激情。相同磁場的人,才會相互吸引。相反頻率的人,無論如何,也走不到一起。所以你是誰和遇見誰,都同等重要。故此,我勸你潛心悟道,調和磁場。《易經》裡有言,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這是你的磁場牽引作用,你覺得概率極小的偶然事件不可思議,在哲學上說就是偶然性的背後隐藏着必然性。”

道長頓了頓,給我添滿茶,又說道:“心理學中将激情定義為是情感的一種強烈的表現形式,激情能夠調動人的潛能,将迸發出無法想象的力量,同樣激情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它是迅猛的也是短暫的。在此階段,激情慢慢退去,情感趨于穩定,不再會時時刻刻想着對方了,更多的是恢複到原本的生活當中,所以常常讓另一方感覺到被冷落,容易出現裂痕。緣主,你心思缜密,敦厚善良,然而一步走錯,苦一時,痛一生。”

一番話說得我茅塞頓開,更佩服這位道長學識淵博。我走進大殿,捐了功德,道長說:“不論是大道無為,還是道法自然,都是我道核心所在。道是萬物本源,也是樸素的辯證思想,其中也有玄有術有勢,讓人在極度困難挫折的環境中,懂得堅持不放棄,懂得堅韌頑強。這百步階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心态不正,急功急利,氣息浮躁之人,自然數不對,與我道無緣。此外,不願你對他人講起我,是怕因玄幻之術誤導他人,與人無益,與我無益,徒增煩惱。緣主天資聰穎,頗有慧根,我還是勸你閑暇之餘,修身悟道,三年之後,你我再見。”

我欣然應允,忽然想起了那民宿的小老闆,便又問:“我是否還能去七俠酒店,不會再做噩夢吧?”道長笑笑:“去吧,你會安然的。”道長送我下山,告别時對我說:三年之約,以夢為馬,以汗為泉,不忘初心,不負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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