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愛

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初春微涼,冬日的嚴寒還未完全褪去。春日裡的小雨一點點敲打着玻璃門窗,門外綠樹茂密充滿生意,天空卻十分陰沉看不見一絲太陽的光芒。

        前幾天我收到了一個包裹,是來自遠方的親戚叔叔寄送的。他是一位讓人充滿敬意的科研工作者,名為光川。卻也是一個實打實的怪人,總做出讓人捉摸不透的事情來。上次與他見面還是在半年前他妻子的葬禮上,許久未見突然寄送個包裹過來,實在有些突然。

  我懷着好奇和謹慎打開了這個包裹,包裹裡面是一個沒上鎖的木箱子,這個陳舊懷着神秘感的木箱子裡面是一些植物标本,植物手冊還有一封來自光川叔的親筆信。信上光川叔真誠推薦我去當植物調查員,并表示我若願意光川叔就可以為我安排好工作與行程。因為光川叔知道,我最近辭去了令我厭煩的公司工作,而且也知道了解我有喜歡植物的愛好,隻是一直沒有時間去踐行發展。

  植物調查員嗎?這真是一個很好的建議。我看了看我精心打理的院子裡的植株,它們在微微的春風裡搖曳着,在春雨的催化下好似愈加的茁壯成長,變得更加翠綠幼嫩。我的确很喜歡植物,但沒想到有一天這種小小的喜愛會變成現實裡的工作。我對此充滿期待,我回應光川叔,向他發簡訊告訴我的想法。他之後便給我安排了工作與行程。

  這個工作地方是在一座島上。由于行程有點遠,清晨我從住所出發,到了下午才坐上駛向島上的船。到了島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我是第一次到一個島嶼上。島嶼上四面環海,傍晚時分的黃昏讓島嶼以外的海面呈現出水鏡效果的金黃世界。海風吹拂着我,我剛踏腳來到這座島嶼就像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工作人員來接應我,他們領我到工作住所的地方,一路上稀疏分布種植有萱草,它們的顔色也正如這黃昏夕陽般燦黃,像是一朵朵黃昏之花。住所是不大不小三十平米的房間,裡面有一張床,一張木桌椅,一個小衣櫃。剩餘的有工作服以及工作要用到的東西。

  我回憶起光川叔所說的話,他讓我來找椿先生,椿先生是我的導師,我是椿先生的植物調查助手。這次的工作是光川叔委托而來的,他知道我從小熱愛着植物,也知道我厭倦了原本的職場工作。所以才給我安排了這份工作,我也打算在這份職業上好好幹下去。在剛來島嶼的那一晚夜裡,我聽到窗外海風的呼嘯聲,也仿佛細細能聞到那萱草的香味。我決定第二天就跟随工作人員尋找椿先生。

  第二天早晨,天才剛亮,我從窗戶往外看,能看到一群稀疏種植的黃色萱草花,它們迎合着海風舞動着,在墨綠色的草叢隐隐現現。我穿好我的衣服,打算近距離觀看這一群萱草花。來到花叢中,我才不禁感慨萱草花的顔色燦黃得猶如黃昏那般。我看得入迷,不曾看到這花叢中有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員。他在把萱草花和旁邊一些植物分别放入标本袋中。

  “這類植物很受這邊居民的喜愛,它們的莖能做食,其他部分能作為藥材入藥。”我沒看到他,他先看到了我。他手托着一株萱草花對我解釋道。

  “是啊,它們可真美。黃澄澄的就像是夕陽之花一樣。”

  “夕陽之花嗎?這名字起得真不錯……”

  “我從未見過你,你是剛來這島上嗎?”

  “是的,我來這當植物調查員。昨天剛來的,今天我得去尋找我的導師去了。”

  “噢?你的導師是誰?”

  “椿先生。”

  他不緊不慢地伸出右手,對我說道:“您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就是椿。”

  我一下子愣住了,伸出剛撫摸過萱草花的右手與他握手。聽光川叔說椿先生年輕有為,可不曾想過這般年輕。看起來年齡才二十多歲,處理起植物卻如此這般娴熟。他身穿着工作服,留着幹淨利落的短發,工作服的兩大口袋都是滿滿當當的剛取好的植物素材。要不是他的成熟老練,很難讓人聯想到眼前這麼年輕的人是負責島上研究植物的重要科研人員。

  “那麼椿先生,我要做什麼協助你的工作呢?”

  椿先生把我要做的工作裡裡外外地說了一遍,而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對我說:“你的工作差不多就是這些了。不過你的第一個工作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吃份早餐吧。之後我再帶你熟悉這裡的環境。”

  我不曾想過我的導師會那麼和氣,也沒想過椿先生會邀請我吃早餐。我有些吃驚,不過椿先生好像并沒有發現。這的居民都以漁為生,路過一所居民地,她家的院子曬有大量魚幹,院子裡還種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她折下一朵花贈送給我,臉上笑開了花,對着椿先生說到:“诶,椿,這是你的女朋友嗎?可真漂亮。”

  “是新來的助手。”

  “這樣,我還以為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哩。不好意思哈。”

  “不過也好,多一個助手,我們椿就不用那麼累啦。”

  她邊說邊拍打着椿的肩膀,動作像極了親戚之間的慰問。這位居民和椿很熟的樣子,不僅這位居民,其他的居民見到都會向椿問好。椿好像和這座島上的居民都很熟悉。來到餐廳,餐廳老闆還會主動給他打折。我對島上的一切和椿都很好奇,椿滿足我的好奇心給我講起了島上居民發生的故事和關于這座島嶼的一些故事。聽他說,這座島上信仰龍,臨近海邊的島岸邊上有猶如龍鱗般壁面的洞穴,島上也有供奉龍神的地方,很多人都會去那供奉龍神。我對那個供奉龍神的地方十分好奇,椿也揚言說有空帶我去看看。就這樣我們從白天聊到晚上。到晚上,椿還很提出送我回宿舍。宿舍在一座小山坡上,回宿舍就必須經過一片松林。島上的夜晚很黑,也幾乎沒什麼路燈。椿在前面走着路,我在後面跟着。夜晚很暗,隻有月亮提供了些光明。就這樣我們借着穿過樹林的月光走了一段路。走到半山坡上時,來到松林種植稀疏的地方。我在那個地方停下,我從那看到了夜晚的海,月亮很亮,而海面像是明鏡似的照印了月亮的所有。這時刻,還吹來了點海風,樹林作響。海風特有的氣味混合着松樹林的味道帶給我夏季夜晚裡才有的舒爽。我欣賞着這一切,回頭看去,才發現椿在看我。他的眼睛飽含濕潤,用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那個樣子仿佛認識了我很久很久。椿送我回到宿舍就離去了,我回到宿舍後,依舊可以聞到被海風吹送而來的島上植物氣息。經過一天的了解,我對這越來越感興趣也越來越喜歡這裡。這裡好像擁有着我想要的一切。

  第二天,我穿着工作服來到了椿先生的實驗室。那裡是一座溫室,椿先生的實驗室就在溫室裡頭。溫室裡布滿了熱帶绮麗的植物,讓人看不過眼,甚至有點眼花缭亂。給植物,試劑安好标簽,我所要做的就是這些瑣碎和基礎的工作。椿先生知道我對植物方面毫無所知,隻是一個新手。所以隻安排了一些基礎的工作。我因此有點羞紅了臉,這座島上或許都是一些科研類的人才,再不濟都有植物動物知識類的基礎。而我隻是一個靠關系進來的毫無知識水平的小白,卻能夠在這給椿先生當助手。一兩個基礎的工作下來,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羞愧。對我說:“這些基礎類工作也是很重要的,在這工作的任何人都是有價值的,當然也包括你。當然啦,你不會一直做這種工作,從現在開始我會安排另一個工作給你。”

  “那是什麼工作呢?”

  “你拿着一個調研表和一些标本袋。你就負責記錄下這座島上的植物,包括它們生長的壞境還有分布密度。這是你需要做的長期工作,等我這裡的閑散工作做完你就可以去做這些工作了。”

  我一時高興,猛地抓住了他遞過來的标本袋。看向窗外那開得正好的雛菊,往那指了指說:“包括這種植物嗎?”

  “當然。”

  “椿先生。”我打趣他說道,“你知道雛菊花的花語嗎?”

  “是什麼?”

  “隐藏在心裡的愛。是不是很浪漫呢?不起眼的雛菊有這樣的花語,說不定一些人身邊就有沒被發現的暗戀。真是太美好了。”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椿先生看向我說:“你的工作就是記錄植物,你當然也可以像現在這樣順便記錄下它們的花語。”

  “是啊,太好了,我喜歡這份工作。”此刻,我無比感謝光川叔能夠讓我來做這份工作。很早之前我就喜歡植物,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夠踐行它。

  “明天,我有東西送給你,你來我宿舍拿。”

  第二天,我來到椿先生的宿舍,椿先生的宿舍離溫室有點距離,它在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坡上,而山腳下,有一所建得正好的木屋。來到椿先生宿舍後,他遞給我一個本子,從封面到紙質都是我喜歡的款式。

  “以後就用這個記錄植物吧。”

  “椿先生,謝謝您,這本子正好是我喜歡的款式。”

  椿先生笑了笑,從口袋拿出一小簇雛菊,夾在了本子的第一頁。

  “現在就開始記錄吧,小雛菊,花語:‘隐藏在心底的愛’分布:溫室旁。調查員:英子小姐。”

  “好。”

  在離開椿先生的宿舍後,我開心得轉起了圈圈。接下來幾天,我都在調查記錄各種植物,有時候還能和島上的居民聊聊天,當然也經常去溫室幫椿先生的忙。

  我仿佛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和開啟全新的人生。這裡很好,好到任何事情都符合我的心意。但我的工作實在是太過簡單,我十分确定椿先生一定是受光川叔再三委托才答應如此照顧新手的我。

  每一天我除了記錄花花草草之外,我還來到海邊逛逛,我發現這裡有很多海玻璃。五顔六色晶瑩剔透的海玻璃,我興奮地撿起了很多,拿給椿先生看。

  “你若是喜歡的話,可以拿給小賣鋪的阿叔,叫他幫你制作成手鍊或者項鍊。”

  聽到椿先生的話,我馬上找到小賣鋪的阿叔叫他幫忙穿成手鍊。阿叔的小賣鋪很小而且有些破舊甚至帶點肮髒,無論是桌子還是貨架上都留下了曆史的痕迹。阿叔的頭發也是亂亂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被洗得寬大而且破舊的,他好像還在吃昨天的剩菜剩飯。這樣的阿叔很難相信會把海玻璃做成手鍊。我問阿叔這要多少錢,阿叔卻說起了他的往事,原本他也不會做手鍊的,是他的妻子喜歡首飾,他才開始這樣做的,他覺得海玻璃特别浪漫,就把它做成了手鍊送給他妻子,那時候的他還是年輕帥氣的小夥。自從他妻子走後,他就一阕不振變成現在這樣,隻能靠小賣鋪賣東西維持生計,也有一些人找他做飾品掙錢。不一會功夫,他就把手鍊做好了。海玻璃保持了原本的樣貌,隻是每一個被做成了差不多同樣大小,它們被金屬鍊子穿在一起,在陽光下發着玻璃該有的光。我連忙謝謝阿叔,付錢之後還買了一份飯給他。他感謝得祝我早日擁有美妙的愛情。

  回到溫室,我連忙拿出手鍊給椿先生看。

  “的确很美。”

  “我還聽說了他的愛情故事。”

  “那他一定祝賀你擁有美妙的愛情。我過去在他那買東西的時候,他也那麼對我說。”

  “那你在他那做過首飾嗎?”

  “并沒有,我并不喜歡首飾。洗手和做實驗要把它拿下,很麻煩。”

  我和椿先生聊着天,卻發現桌子上有着上次我和雛菊花的照片。我看着那張照片,他卻連忙把它收回來。

  “那時候的你青春洋溢,我沒忍住就照下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

  不知道是我看錯還是怎麼的,我看到了椿先生的耳根發紅,接着他像是想岔開問題的地問我:“你不是要記錄花花草草嗎?那你把我的相機拿去,拍下花草更好記錄。”

  “那我收下啦!不過我已經把花草都記錄下來了,你看!”我打開上次的記錄本子給他看,裡面我記錄的花草都被我用畫筆描繪下來,看起來自然而美麗。

  “你還會畫畫呀!”

  “是的!但是相機我也收下了。以後畫一張再拍一張!”

  “很好的主意!”

  相對别人忙碌的工作來說,我來這簡直像是旅遊這般。在這座島上惬意而輕松,我每天都會去記錄花花草草,有的時候還會用畫筆記錄很多美好的瞬間,比如說晚霞和日出,還有很多海鷗和其他小動物。我住的房間臨近海,每天晚上我都能聽見海浪拍打的聲音,聲音越大我睡得越安穩。我無比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和光川叔說我這裡發生的點點滴滴,還有述說着我多愛這樣的生活。

  椿是我在這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我總是拿我畫的畫給他看,這次我畫的是幾隻小鳥。

  “這就是你眼中的小鳥嗎?”

  “是的。”

  “它們看起來活力且純真,的确是可以看出來自于你的筆下。你知道我眼中的鳥兒是怎麼樣的嗎?”

  “不知道。”

  說完,椿帶我來到溫室旁的一個小實驗室。實驗室裡有一些籠子,關的是一些小鳥和白鼠。它們看起來萎靡不振,眼睛無神,眼皮隻是睜開了一半。看上去畫裡的動物要比現在真實的動物還要有生機和活力。

  “它們怎麼了?”

  “我給它們打了藥,是要做實驗的藥。”

  “它們會死嗎?”

  椿沒有回答我,我心裡也有了答案。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說:“所以,我沒讓你做這種複雜的工作,也是有原因的。你的純真和天性不适合做這種殘害動物的行為。你每天記錄花草和用畫筆記錄生活,就是在支撐着我的現實生活。讓我看到這自然界美好的一面,而不僅僅是來自實驗和研究那些讓人忘卻自然美好的一批批數字和文字結果。”

  說完他要補充了一句:“你很重要,對于我也對于其他研究員來說。”

  因為這句話,我臉瞬間發紅滾燙。不僅僅是因為這句話,還因為椿的眼神真摯且認真,眼睛還飽含着一些淚水。明明認識沒多久,椿的态度和包容讓她感覺,椿已經認識她好久了。

  我在這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我也開始慢慢熟悉這。這的圖書館,咖啡店,蛋糕店我都去過了,唯獨沒去過那個民間的食堂。我一般都是去吃員工餐,民間的食堂我還沒有去過,聽說那不僅可以點餐,還可以手把手教你做菜。不僅有中餐還有來自其他國家的菜。我趁着空閑來到了這個餐館,一路上遇見不少因為熟悉椿而認識我的漁民,他們知道我要去餐館而跟我叮囑說:“小姑娘,椿啊,最喜歡那的菜了,特别是海鮮燴飯。”

  我腼腆地應和他們,心裡卻想着他們是不是又誤會自己和椿的關系了。我來到餐館,點了幾個喜歡的菜。聽到旁邊的顧客對老闆娘說:“哎!老闆娘,這位姑娘就是椿身邊的那位小助手。”

  老闆娘連忙出來看,然後對我笑着說:“不錯,這小姑娘真俊。”

  “老闆娘也認識椿嗎?”

  “诶,在這座島上,誰不認識椿?早些年沒有椿我們都活不下去了。”

  原來是很早之前,島上缺乏醫生,而椿頗懂醫術,治好了很多這的百姓。大家才對椿那麼關注。接着老闆娘又說起了椿,說他雖然看上去什麼都懂,但是背地裡卻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經常看見他頭發亂糟糟的,随意穿着衣服,一個褲腳高一個褲腳低的,來食堂吃飯。不過最近他卻每天都打扮得很好,看起來很幹練,跟之前的樣子簡直是兩個人。所以他們推測是不是我的到來讓他有了改變。怪不得那麼多漁民和其他人對我高度關注。我剛想說些什麼解釋。老闆娘卻拉過我說:“姑娘,我教你做海鮮燴飯怎麼樣,你可以做給椿吃,椿收到肯定很開心。今天可還是椿的生日呢!”

  “是他的生日嗎?”

  “對的!”

  “那我學着做一份吧。”

  來到後廚,我開始學着做海鮮燴飯,這道菜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海鮮是關鍵,所以老闆娘拿出了新鮮的海鮮給我。過了兩個多小時,我終于做好了,老闆娘嘗了一口忙誇我做的好吃。我正想去買個蛋糕給椿,卻被她攔住了:“蛋糕就不用了,快去送這個飯給他吧,正好是飯點!”

  我拿着飯來到溫室,看見他還在忙碌。我拿起相機錄起了視頻:“今天,是椿的生日,我們來看看椿在幹嘛?”

  “你來了?”

  “我給你帶了海鮮燴飯!生日快樂!”

  “謝謝你。”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收下飯,在吃飯的時候卻對我說:“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但是老闆娘說……”

  “她可能是騙你的,就想騙你做飯給我吃。其實他們的心思我都知道,我很久都沒有過和異性接觸,這次總和你在一塊,他們有些誤會。但這個飯是真的很好吃,謝謝你。我就把今天當做我的生日吧。”

  “那麼多菜你為什麼獨愛海鮮燴飯呢?”

  “我很喜歡海鮮,也很愛海,所以我選擇了來到島上工作。”

  “那你喜歡海玻璃嗎?”

  “喜歡。”

  “你看這是什麼?”我從身上拿出了一條海玻璃項鍊給他,“你不喜歡手鍊,那項鍊應該沒問題吧!”

  這條項鍊上的海玻璃沒有經受過打磨,隻是在上面穿了個孔,用一條繩子穿起來就是一條項鍊了。既有海玻璃的美麗又不失男子氣概,看上去就是符合男性戴的項鍊。

  “你什麼時候做的?是你自己做的嗎?”

  “是的!前不久做的!你喜歡嗎?”

  “喜歡。”

  “那就收下吧,就當作是你新生日的生日禮物了。”

  “好。”

  椿說完,眼睛卻濕潤了。之後的每一天,她都能看到他戴着那條項鍊。他視這條項鍊為珍寶,情感的種子也慢慢在她心裡發了芽。

  在我來到這第二個月的時候,那時正值夏天,我還在外面閑逛的時候,突然值班人員打電話給我說我房間着火了。等我去到的時候,房間已經燒得不成樣子了,奇怪的是我的行李卻完好無損。我的房間有着煤油燈,床和桌子都是木制的能燒起火來我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火源從哪來,在我還在揣測是不是有人蓄意放火的時候,工作人員告訴我,沒有多餘的房間入住了,在我苦腦的時候,椿打電話給我了,他讓我來到山腳下的木屋,有事跟我說。

  我按照他說的來到山腳下的木屋,這個木屋面積不小有一百多平,周圍的環境也很好,門前就是個天然的院子,種有很多花草,房門是緊閉的,我在這等椿。

  “久等了。”

  “我也剛到一會兒。”

  “諾,這裡的鑰匙給你。”

  “為什麼給我?”

  “你房間不是失火了嗎?你沒地方去了吧。剛好我的木屋閑置,你住進去吧。”

  在我還在推脫的時候,他打開房門拉着我進去了。“你先看看,不滿意再說。”木屋裡面的地方和家具也是木質的,這裡有房間有廚房,面積大應有盡有。房間的床緊靠着窗,太陽打下來照到床上,讓整個房間都成暖色調,加上房間的擺設和設計讓人覺得這是無比舒适的房間。客廳有餐桌,餐桌上放了一些香薰和一些香味的幹植物。廚房也很幹淨,做飯工具應有盡有。這比之前我住的地方還要舒适。書架上也放着一些書,驚奇的是那些書基本都是自己喜歡的類型的書。書桌上還有一些筆記本,還有一些文具。

  “這裡沒人住嗎?”

  “沒有,我建好之後隻是偶爾過來看看和打掃一下。”

  “我真的可以住這裡嗎?”

  “你不住的話,就隻能回家咯!你想離開這嗎?”

  “不想。”

  我接過他的鑰匙,開啟了我在這的住房之旅。因為不好意思,我經常會給椿帶食堂的飯,有的時候他也會順便在這吃。在外人眼裡,我們那麼親密無間算是在一起了。可我們心裡都知道,我們都還是朋友關系。

  我問椿餐桌上的幹植物是拿來幹嘛的,他說這點燃可以助眠,我就在睡前的時候點了一些。夜晚很靜,月光有時會照進我的房間和照在我的床上。這個房間很溫馨,床桌有一把幹了的向日葵,牆壁桌子和床都是木制的,晚上睡覺還能聞到木頭的氣味。床很軟,自從我在這個房間睡覺以來,我總是會夢見奇怪的夢。這天夜裡我夢見我正在這個房間的床上睡覺,床旁邊卻坐着一個人,他伸手撫摸我的臉頰,而後吻上我的嘴唇,喃喃叫着我的名字,我定眼一看,這個人竟是椿。他還在床邊自顧自的說:“我愛你五年了,你知道嗎?我做夢都想把你牢牢抓在我身邊,可我又怕傷害了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覺得這個夢無比的真實,那個吻的溫度仿佛還在嘴邊。當我再次見到椿的時候,我卻不知為何心跳加速,當場就羞紅了臉。這樣的夢卻不多見,隻是每個月或許會有這麼兩次做這種夢。我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漸漸溺于他的吻中。自從那個夢以後,我每次見椿都會心跳加速,還很在意好奇他每天是怎麼度過的,看不見他人的時候也會經常想起他。慢慢的我不再給他帶飯而是親自下廚,他也會迎合着我每天來這吃我的飯菜。每次看見他我都想慢慢靠近他,甚至想像夢中那樣吻他。這樣我慢慢愛上了夢中的他,或者是說會那樣溫柔對待我的他。我也覺得很奇怪,不知道為何這樣。或許在我很久之前我就慢慢喜歡上了他,隻是那些夢讓我意識到我對他的情感。

  我依舊在島上很好的生活,除了每天都很珍惜和他相處的時光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我在島上到處逛記錄着植物。這裡完全是被自然統領的地方,隻有少部分的居住區,其他都是自然地區。偶然間我來到一個很美的地方,這裡很多花都有着豔麗的色彩,我将其摘下放入标本袋中,手指卻不小心被刺刺出了血,花梗的汁液也流到了血中。我下意識的舔了舔傷口,嘴裡卻是苦澀,我連同花的汁液一起吃進了口中。我本以為沒事,想繼續記錄花,卻感覺一片眩暈,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撥通了椿的電話。之後我便喪失了意識。

  椿聽到我狀況不對,連忙來找我。他找了很久才在後山找到的我,那時候我已經失去了意識,他将我抱起,回到溫室。

  回到溫室後,他便給我吃了藥還打了針水。溫室沒有床,他便抱着我坐在長椅上。慢慢的我恢複了意識,我感受到了他的體溫,知道他在抱着我。這個溫室在外面看來像是個巨大的鳥籠,我好像一隻受傷的鳥倚靠在他身旁。這時,我又想起之前他帶我去看的鳥,我又想起那句話,“你對我很重要。”我隻想時間能過去得慢一些,我慢些病好,讓我在他懷裡再久一些。他并不知道我慢慢恢複意識,雖然我看上去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你總是那樣讓我擔心,這讓我怎麼好呢。這讓我想起第一次在火車上見你的場景,晃眼間過去了那麼多年。我愛着你,忍不住接近你,即使你之後想離開也請你離開我離開得慢一些。”

  我不敢置信他說了這些話,但我卻認為肯定又是像做夢那樣,意識沒恢複好才幻聽出這樣的話。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是死寂,直到我快清醒,身體動了動,他才說句話來:“你醒了?身體哪還有不舒服嗎?”

  “想吐。”

  “你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我去給你買點粥。”

  “陪着我别走。”

  我看到他一臉疑惑的樣子,更加确信剛剛聽到的都是沒清醒的夢話。

  “害怕了?以後不去碰那種植物就好了。我忘了告訴你這種植物的存在。是我的過錯。”

  我見他慢慢把我松開,抽離了手,我立馬伸手抱着他。他慢慢把我推開,一臉不知所措的說:“我去給你買粥。”

  我被他送回木屋,也被強硬地喝了一碗粥才去睡覺。這一碗粥喝得我滿是不高興。我開始怪我做的那些夢,要不是那些夢我也不會對椿心存念想。椿的态度讓我覺得愛而不得。我還是會每天下廚,他也是每天都會來木屋和我一起吃飯。這周周末我來到民間食堂找阿姨學做菜。在閑聊的時候聽到了阿姨說在靠近海的不遠的位置有個供奉龍神的地方,神明會庇佑你的家人實現你的願望。在我學好做菜之後,就立馬去到了那個地方。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個地方,那個地方被植物所環繞。那個地方不大卻上了很多香,我跪坐在墊子上,許下我的心願,就是讓我和椿修成正果。神明好像聽到了我的願望,在我回頭之後發現椿正從旁邊的小房子出來。他也看見了我,神色卻有些慌張,給小房子上好鎖才跟我說話。問我為何會在這裡,我跟他說是阿姨說這裡供奉着神明,我想過來許個願。

  “這個小房子裡是什麼?”

  “雜物。”

  聽到他這麼說,我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過了幾天,我收到了光川叔的電話,除了慰問以外他卻問起我和椿相處得怎麼樣。我跟他說相處得還行。他卻告訴我椿好像之前就對我挺有興趣,安排到島上工作也是他先問起光川叔我在做什麼,提倡熱愛植物的我來島上工作。我聽完很是震驚,連忙問他怎麼認識我。光川叔回答道,在光川叔妻子的葬禮上他看到了我,甚至以前做過我的鄰居。光川叔是看員工填寫地址的時候發現的,不過隻住了一小段時間,他便沒有和我說。即使我不認識,他也不覺得奇怪。在光川叔認為椿一定是對我有好感才叫他安排到島上工作,為了撮合我們,光川叔也默默地安排,也不提前告知我一聲。現在告訴我也是因為他聽我的描述聽出了我對椿的情感。

  我回想着這一切,記起我中毒時他在溫室說的話,原來那時候聽到的話都是真的。椿也喜愛着我,而且我來島上也是他安排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靠近我。知道這些消息,我又緊張又興奮,第一反應是神明實現了我的願望。我第一時間跑去神社,一直跪坐在墊子上感謝神明。恍然間,我看到了那間小房子,我走過去房子上了鎖。不過這房子甚是破舊,門撞了幾下就打開了。我看到屋内的一切怔住了,一瞬間有一絲眩暈,緊接着就是瘋狂的心跳。木屋桌子前的牆壁全是我的照片,有的是前幾年我的照片,都是遠遠的拍攝沒有近照。桌子上有幾本筆記,有一本全是記錄我的喜好的本子,上面都是寫滿了預測我喜好的筆記。小到發夾書籍甚至是我喜歡的飯店也寫下來了。筆記上都是預測,這一天我去了圖書館看了哪些類型的書,那一天我去了飾品店看了很久的發夾。我恍然大悟到,為什麼椿總能拿出我喜歡的東西以及總能讓來到島上的我那麼開心。看到這些我心裡發甜,真的好想告訴他,他的喜愛我看見了,我也同樣喜愛着他。桌子上還有着另一個筆記本是一些日記,我翻到最前面看,隻見他寫下:

  “今天我在火車上遇到一個女孩,她手裡拿着一本書,耳邊夾着一個金屬發飾,她純真的表情讓我一直留意。人生二十多年,我第一次有動心的感覺。巧的是她所去的地方正是我的目的地。我正要住的房子正是她所住的地方的不遠處,隻相隔了一條道路。”

  “住在這之後,我每天都能透過窗戶看見她,有的時候她會戴着耳機哼歌,還會在沒人的道路上跳起舞來。我正好休一段時間的假期,這段假期我一直都看見她,我對她很好奇,于是在她出門的時候,我都會走在她後面,看看她在幹什麼。我承認我好像已然愛上了她。我忍不住記錄她的行蹤,推測她的喜好。可我沒有勇氣去找她,因為我調休時間一過,我就得回到島上了。要是上天多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把她喜愛的都給她。我不求占有她,隻求我所做的能給她帶來歡樂。”

  “回到島上之後,我再沒見到她,每一天我都發瘋的想她。好想接近她,多靠近她,哪怕一點就好。”

  “我在前同事妻子的葬禮上,再次見到她,我就知道了,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我向同事打聽她,知道她現在辭去了工作而且喜愛着植物。我很大膽地向同事提出要她當我的助理。在向他說的時候,我一直向上天祈求給我這一個機會,能去讓她開心,能讓我多接近她一點。同事很爽朗地答應了。這一天我開心得像個孩子。”

  “她終于到島上來了。我給了她喜愛的本子,布置好了她喜愛房子樣式的木屋,給她做她喜愛的工作。這是我之前做夢都不敢想象的,我如今能夠和她相處,能夠吃她做的飯菜。她還送了禮物給我。可這一切我都不敢擁有,真怕隻是一場夢。”

  “她好像開始慢慢喜愛上我了,她要我陪着她,還主動抱我。我隻感覺不是真的,人快要眩暈過去。可我怎麼配得上她的喜愛呢?我的愛一直以來都是卑鄙的不可見光的愛,沒有誰會像個變态跟着她,做好計劃接近她。這樣的愛也配得到她純真純粹的愛嗎?我不敢多想,可每次入夜之後我都會瘋狂的想她,可隻有夢裡我才敢擁吻她。就這樣下去吧,不要發現我的愛,讓我繼續能給予她歡樂就夠了。”

  我看見這些日記之後忍不住抽泣,這是多麼隐忍純粹的愛啊,我為何沒有早點發現。我回想過去,火車的場景,房子鄰居的場景,可就是一點都想不起來。現在的我再也站不住了,好想沖過去緊緊地抱着他,向他述說我的愛意。我的心裡發甜,滿腦子都是他寫下的話語。可我現在要做到不知道這個小房子的樣子,我明白的,他不想我發現他的愛,那個被他說成是卑鄙的不可見光的愛。我像往常一樣回到木屋,做好飯菜等待他回到木屋和我吃飯。

  他回來之後我當做若無其事的和他說話,在吃飯的時候,我偶然看見了他身上白大褂的衣角裂開了。

  “别動,你衣服裂開了,我拿針幫你縫上。”

  我慢慢靠近他,拿針縫好他的衣服,我們靠得很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在縫好之後,我假裝不小心地跌入他的懷裡。他第一反應是把我扶好,我卻問他道:“椿先生,你有女朋友嗎?”

  “沒……沒有。”他的臉頰很紅,耳朵也發紅。我雖然被他扶好不在他懷裡但依舊離他很近,擡着頭用真摯的眼光看着他。在等待我開口這段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兩個人就這樣看着彼此,沒有一句言語,此時也不需要什麼言語,兩者的心意都一眼明了。

  “椿先生,我喜愛着你,很喜歡很喜歡。我也愛着這坐島,從能夠在你身邊做助理開始,我就是無比幸運的也是無比幸福的。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多靠近你一點,多了解你一點?”

  椿看着我,滿臉都是震驚,随即又恢複了以往的表情。“你對我不夠了解,你不會知道我的事情,我的過往,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的愛意。”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了,他不顧傷心的我的表情,也不顧說出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過去幾周後,一切生活照舊,隻不過他不再來我這吃飯,也不再和我有那麼多話說,即使我去找他,他也是隻說寥寥幾句話。看上去像是生氣又像是敷衍。

  就這麼過去了一個月,他依舊如此,而我每天都在自我懷疑中度過,我開始懷疑我在小房子看見的是否是真的,懷疑他對我的愛意。如果他真的那麼喜愛我,喜愛了那麼多年,那為什麼不願接觸我,接受我的愛呢?難道正如他所說的覺得配不上嗎?因為配不上所以就要錯過嗎?甯願錯過也不願意嘗試着去接受嗎?我不懂很不懂,所以這天我再也忍不住,我跑去質問他:“為什麼不願意接受我的愛呢?我不信你真的不喜愛我。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感覺,就親口告訴我你并不喜愛我,而不是說配不上。”

  他看着我,眼神是那樣的深情,卻一句話都不說。我激動得說出那些話來,邊說還邊流着眼淚,我接過他遞給我的紙巾。受不了一個月以來他對我的态度,我不顧後果地說出那些話來:“之前光川叔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其實來島上是你的建議,你之前還和我做過鄰居。光川叔說你很早之前就對我感興趣了,可是為什麼你現在卻對我那麼冷漠,那麼敷衍,不願意靠近我,接受我。”他沒有說話,默默離開了溫室,隻留下我一個人。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找不到他,見不到他了。

  自那之後,他便像人間蒸發一樣不見蹤影,無論我去哪找他,他都不見身影。我懷疑他離開了小島。他離開之後,我一直混迹酒吧,晚上喝個爛醉,白天繼續在各個地方找他。兩周後,我受不了繼續這樣的生活,發信息給他說我即将離開小島恢複以往的生活。我發了這樣的信息之後,他才回複我讓我去神社見他。

  我來到神社,隻見他跪坐在神社前的坐墊上禱告着什麼。我過去跪坐在他旁邊,他開口說道:“很久之前,我就是跪坐在這裡,祈求你能開心快樂,祈求上天能給我個機會好好疼愛你給予你歡樂。”

  “光川先生說的沒錯,很久之前我就留意你了,或許你不記得,也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你不會知道我的所做所為的。”

  他拉着我進入到旁邊的小房子裡,給我看我早已看過的一切。“五年前,我和你乘坐同一輛火車,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留意你了。這是前幾年你的照片。是我那時候拍的。怎麼樣?像個變态一樣吧!”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帶着哭腔說道:“五年前的時候,我就跟個變态一樣跟蹤你,記錄你喜愛的一切。之後我又想接近你,一步步計劃着把你計劃到我的身邊。你看清楚了嗎?這樣的我,這樣的我憑什麼得到你的喜愛呢?你應該厭惡我,唾棄我,謾罵我,離開我。”

  說着,他就把桌子前的筆記本,相冊一起推倒在地。“從今天開始,這一切都不将存在了,我像你保證絕對不會再跟蹤你,做計劃靠近你,我向你保證。我要說的話說完了,你可以放心離開了。”

  “最後一句話,我也同樣愛着你,很愛很愛。英子。”

  我走過去,撫摸他的臉龐,像夢中一樣去擁吻他。“不要再說了,椿,我愛你我愛你。我喜愛着你做的一切,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喜歡。那并不是可恥的愛,是我見過最純粹的愛,是我想要去珍惜呵護的愛。别離開我好嗎?”

  這次他不再推開我,而是緊緊把我抱在懷裡。而後在我耳邊說道:“我愛你,瘋狂地真誠地熱烈地愛着你。我不會離開,給我個機會好好呵護你,好嗎?我會給予你更多更多的愛。英子,我愛着你。”

  “好。”

  我和他手牽手回到溫室,那時剛好正值黃昏之時。海浪拍打在海岸上,萱草依舊随風搖擺,風吹起我和他的發絲,在黃昏之時,我們再一次擁吻彼此。那個曾被他認為可恥卑鄙的愛,卻是世間難有的純粹無比的愛,是那對她來說值得呵護一生的,不一樣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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