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左傳》之三百六十八昭公十三年 下續四
【傳】
甲戌,同盟于平丘,齊服也。令諸侯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子産命外仆速張于除,子大叔止之,使待明白。及夕,子産聞其未張也,使速往,乃無所張矣。
及盟,子産争承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列尊貢重,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甸服也。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敢以為請。諸侯靖兵,好以為事。行理之命,無月不至。貢之無藝,小國有阙,所以得罪也。諸侯修盟,存小國也。貢獻無極,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将在今矣。”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晉人許之。既盟,子大叔咎之曰:“諸侯若讨,其可渎乎?”子産曰:“晉政多門,貳偷之不暇,何暇讨?國不競亦陵,何國之為?”
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幕蒙之,使狄人守之。司铎射懷錦,奉壺飲冰,以蒲伏焉。守者禦之,乃與之錦而入。晉人以平子歸,子服湫從。
子産歸,未至,聞子皮卒,哭,且曰:“吾已無為為善矣,唯夫子知我。”仲尼謂:“子産于是行也,足以為國基矣。《詩》曰:‘樂旨君子,邦家之基。’子産,君子之求樂者也。”且曰:“合諸侯,藝貢事,禮也。”
譯文
初七日,諸侯在平丘一起會盟,這是由于齊國順服了。命令諸侯在中午到達盟會地點。初六日,朝見晉國完畢。子産命令外仆趕緊在盟會的地方搭起帳篷,子太叔阻攔仆人,讓他們等第二天再搭。到晚上,子産聽說他們還沒有搭起帳篷,就派他們趕緊去,到那裡已經沒有地方可以搭帳篷了。
等到結盟的時候,子産争論進貢物品的輕重次序,說:“從前天子确定進貢物品的次序,輕重是根據地位排列的。地位尊貴,貢賦就重,這是周朝的制度,地位低下而貢賦重的,這是距天子附近的小國。鄭伯,是男服。讓我們按照公侯的貢賦标準,恐怕不能足數供應的,謹敢以此作為請求。諸侯之間應當休息甲兵,從事于友好。使者催問貢稅的命令,沒有一個月不來到。貢賦沒有個限度,小國不能滿足要求而有所缺少,這就是得罪的原因。諸侯重溫舊盟,這是為了使小國得以生存。貢賦沒有個限制,滅亡的日子将會馬上到來。決定存亡的規定,就在今天了。”從中午開始争論,直到晚上,晉國人同意了。結盟以後,子太叔責備子産說:“諸侯如果來讨伐,難道可以輕易地對待嗎?”子産說:“晉國的政事出于很多家族,他們不能一心一意,苟且偷安還來不及,哪裡來得及讨伐别人?國家不和别國競争,也就會遭到欺淩,還成個什麼國家?”
魯昭公不參加結盟。晉國人逮捕了季孫意如,用幕布遮住他,讓狄人看守。司铎射懷裡藏了錦,捧着用壺盛着的冰水,悄悄地爬過去。看守人阻止他,就把錦送給看守人,然後進去。晉國人帶了季孫回到晉國,子服湫跟随前去。
子産回國,沒有到達,聽說子皮死了,号哭,說:“我完了!沒有人幫我做好事了。隻有他老人家了解我。”孔子認為:“子産在這次盟會中,足以成為國家的柱石了。《詩》說:‘是君子歡樂,他是國家和家族的柱石。’子産是君子中追求歡樂的人。”又說:“會合諸侯,制定貢賦的限度,這就是禮。”
傳文連命令下人搭帳篷的事也記錄,就是為了突顯子産的先見之明,子太叔就成了豬隊友的感覺。隻是沒有地方搭帳篷,鄭國的隊伍住在哪裡?傳文沒有再交待,是和在場的諸侯進還協調還是住在外圍不清楚。
對于子産努力争取降低貢賦的事,子太叔他心存疑慮,怕因此得罪晉國招來禍事。子産太度堅決,一是因為如果貢賦太重,早晚鄭國會承受不了,不如一開始擺明來講。二是因為子産看清了晉國内卷嚴重,幾大卿族之間争權奪利,早已把晉國的霸業抛諸腦後了。“晉鄭多門,二偷之不瑕,何瑕讨?”子皮死了,子産就要自己挑大梁了,這些年子皮放手讓子産施為,子産也鍛煉出來了。
魯昭公沒來會盟是晉國自己拒絕的,現在又扣押季孫意如,存心搞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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